单单的,实用又不贵。可往那一摆,整间屋子就不显得空荡荡了。
因此,徐承儿进来也有得坐。
帮着忙活了一通,徐承儿也是累狠了,元娘赶忙给她倒了杯水,出门前刚烧的,现下从茶壶里倒出来还是温热的呢。
徐承儿仰头喝了一大口,缓过劲,禁不住左右打量起来,“你这屋子可比我的要大,今儿妆点一二,好生像官宦人家的女儿住的绣楼。”
元娘以前是住土屋的,哪明白这些摆设,她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大件的玩意都是我阿奶布置的,不过挑的时候也有问过我的意思。”
“对了!”元娘音量高了两分,似乎很是惊诧,“你的屋子怎会比我小,你们家宅子可比我家大多了。”
提起这个,徐承儿便撇嘴,“我家宅子是大,可住得人也多呢,阿翁纳了姨奶奶,又有叔父婶母一家。我爹是长子,当初先生了我,叔叔婶婶见了牟足劲生儿子,屋里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就打算着讨好阿翁继承家业呢,哪知道我弟弟没两年就生了。
“哼哼,你是不知道,见我娘生了弟弟,叔父面色多难看,婶母更是嚷嚷着打了好几回我那些堂妹们。”
徐承儿语气里很是解气与不屑。
陈元娘还是头一回听见这些,如今求医问药都不便宜,开医铺的,哪怕来徐家医铺的多是寻常百姓和妇人,也是顶顶赚钱的。可以说,这一条街下去,恐怕就是徐家医铺最挣钱。
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想到徐家内里还有这些纷争。
徐承儿忍不住继续吐槽,“跟我一块住阁楼的足有两个人呢,夜里稍微一闹腾,根本就睡不好……”
两个人正说着呢,外头王婆婆的声音就响起了,“元~娘~~”
好大的声呢,元娘动作快,立时推窗探头出去,生怕晚一步被喊全名。
“阿奶,怎么了?”
“让你下来就下来,多什么话!”
面对凶悍的阿奶,元娘吐了吐舌头,乖乖下楼去了。
一下楼,她手里就被塞了一个沉甸甸的青色印花钱袋子,差点捧不住砸到地上。
元娘迷茫抬头,“啊?”
她阿奶莫不是被精怪夺舍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往她手里塞钱,方才在相国寺可是才给过五十文呢。
好在,在元娘问出蠢话之前,王婆婆先开了口,“一会儿留承儿在我们家用午食,你去问问她喜欢吃什么,这里有两百文,尽管买便是。”
作为一个不久前还在馋一文钱一小个的饴糖的乡下小娘子,听清楚手里的钱袋子有多少钱以后,元娘吓得手都抖了。
但小孩子贪钱爱财的本性占据上风,她主动问道:“花多少都成?”
“你全花了都成。”王婆婆道:“不过,得是买承儿爱吃的,别一会儿悄悄全买成你自己喜欢的。”
手握“巨款”,又得到阿奶的保障,元娘哪有不依的,当即欢呼一声,小跑上楼去寻徐承儿了。
别的不提,今日好歹能沾沾徐承儿的光,吃上些贵价的好食啦。
然而当元娘真的带着承儿去了市井以后,才陡然发现一件事。
汴京居,大不易!
这里处处便捷,但是物价昂贵。
两百文看似很多,可在汴京连斤羊肉都买不了。
陈元娘光是看木牌子上写的价,都心疼不已,在县里只要一百多文一斤,怎么到了汴京就得两百四十文了?徐承儿司空见惯了,转过来安慰元娘,说自己不爱吃这个。
那买什么好呢?
市井里不是没有便宜的吃食,两文钱一个的胡饼,十文一碗的瓠羹……
但是这些自己平日里不爱做饭的时候对付着吃可以,用来招待客人,那就太寒酸了。想当初邻居于娘子来送的擂茶,里面光是各色果仁都不便宜了,想来这才是汴京招待客人的法子。
元娘世面见得少,又节俭,不意味着她在待人接物上也拎不清。
她主动询问起徐承儿想吃什么,还补充道:“承儿姐姐,你知道我的,我从乡下地方来,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就是到了珍馐跟前都不识货,哪懂得买吃食。
“你上回荐给我的蜜饯就顶顶好吃,这回阿奶让我出来买吃的,你就帮帮我吧~”
陈元娘边说边摇徐承儿的手臂,又娇又乖,把徐承儿磨得没法子。
“可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什么会合你们的口味。”徐承儿有些苦恼。
陈元娘眼睛一亮,“承儿姐姐,你有没有什么念念不忘的美味?若是你都总是记挂着,味道定然错不了!”
“还真有!”徐承儿受到启发,立时就想了起来,“汴京城里也是极受喜爱的……
“洗!手!蟹!”
秋日蟹肥甘美,做出来的洗手蟹也倍加好吃。
因为洗手蟹在汴京算是几乎人人爱吃的一样食物,所以大小食店均有售卖,那些正店甚至有各自的不传之秘,做出来的洗手蟹皆有不同的风味。
但是正店的食物往往偏贵,往来的以王公贵族居多,自然就不是首选。
元娘和承儿最后去的是小甜水巷里的一家南食店,据说掌厨的是地道的越州人,做出来洗手蟹极为地道,是店里的招牌菜,价钱还公道。
“我阿翁十分喜爱这家南食店的洗手蟹,我也跟着尝过几回,味道当真是极好!”徐承儿说着,还不自觉砸吧砸吧嘴,露出意犹未尽的神情。
听着徐承儿话,元娘也不禁向往起来,那得是多好吃啊?
她们村子附近有溪流,小孩子顽皮,倒也凑一块去抓过鱼和螃蟹,但那螃蟹太小了,抓回去无非是清水煮一煮,添点腥味。毕竟那螃蟹就比指甲盖大点,肉不好挖,直接吃又嫌硌牙。
所以元娘有些想象不出来,螃蟹能好吃到哪去。
直到进了店里头,看着丰腴肥美的大螃蟹她才知道自己误会得有多离谱。
鲜活的大螃蟹被当众切块浸泡在麻油里,但凡有人要买,就挑选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