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酌站起身拢了拢外衫朝着门口走去。
因为这边街坊邻居都是相熟的人她也没多看一眼就直接打开了门。开门时带起的一阵风裹挟着熟悉的味道朝着姜酌扑来。
就在这一瞬间她恨不得立刻将门关上,但已经来不及了。
裴岭用手肘抵着门,微不可察地叹了声气。他看着姜酌低头不愿和自己对视的模样,颇为无奈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看我一眼你会倒霉么。”
这话传到姜酌耳朵里,让她有些不自在,因为当年她追在裴岭身后时说过类似的话。
自从那天在雨里相撞之后,姜酌总是一有空就去找裴岭玩。在得知对方跟自己住同一个小区之后还直接婉拒了父亲每周的接送服务。
她推着从上一辈那继承下来的自行车跟在裴岭屁股后头,叽叽喳喳说着这礼拜发生的小故事。
裴岭不怎么爱聊天,也很少回应她。
本来姜酌都觉得自己习惯了的,但那一天她本来就因为父亲生病的事情心情不好,又在裴岭这里碰钉子就没忍住抱怨了一句。
她冲上去拉着裴岭的衣袖让他正视自己,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在表达自己的委屈和愤懑,“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你看我一眼是会倒霉还是怎样啊?!”
话刚说出口,姜酌就已经后悔。
她看着裴岭无措的眼神,松开了抓着对方的手。
人家从来没回应过,本来就是自己一直缠着对方的啊,为什么还要求对方给予回应呢?
凭什么?对啊,没道理呀。
想到这里,一时间懊悔、歉疚、委屈各种情绪上涌,她不自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姜酌后退了两步轻声跟裴岭说了句抱歉,然后推着自行车落荒而逃。
那天她太过于紧张,根本没注意到在她后退前裴岭空悬在半空的手,……
原本是想安慰她的。
“有事吗?”
姜酌往后退了一小步,将半个身子都藏在门板后头,冷冷问道。听到她的声音后裴岭稍微怔愣,但却不恼,只是将手中的伞递给她。
“我来还伞。”
在姜酌接过雨伞后,他还要接着说些什么,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屋内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是谁来了呀?”
姜奶奶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孙女回来以为是有什么事,边走边朝门口喊着。看到裴岭之后,老人家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惊喜,踏着小碎步就走来问裴岭怎么来了、吃没吃饭、要不要留下吃饭。
倒是把姜酌这个亲孙女晾在了一旁,她也插不上话。
最后的结果就是,因盛情难却,裴岭留在了她家吃午饭。
在座四人唯一对当年姜酌和裴岭之间的事情不知情的,只有姜奶奶。蒋曼云从厨房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裴岭时都愣了神。
反应过来后就马上笑着招呼客人:“没想到你会来,阿姨只做了点家常菜。你看看有喜欢吃的就多吃点啊!”
裴岭很善于跟长辈打交道,所以现在餐桌上觉得难熬的只剩姜酌一个。她只想赶紧结束这个饭局,赶紧送走这尊大佛。
也许是她水逆,饭吃到一半时姜奶奶忽然提起了关于广场舞队找排练场地的事情。
裴岭听了想也没想就把活揽下,还真是一个敢提一个敢接。
姜酌无奈道:“奶奶,这事我不是答应帮您去办了么。我们还是不要麻烦别人……”
“不麻烦。”裴岭干脆打断了她的话,“我可以帮你一起。”
此话一出,老人家开心得只差拍手叫好。
一看就是故意在撮合两人,她就是把裴岭当做未来的孙女婿来看待的。
这都由不得姜酌拒绝,原本蒋曼云看出她的不自在想帮着说两句的,但在婆婆的眼神警告下也只好作罢。
“哎呀,念念毕竟刚回来嘛。咱们津宁这几年发展变化大,她估计也不熟,有小裴帮着不是更好。”老人家是这么说的。
姜酌刚张开嘴准备说些什么又被裴岭抢先一步,他道:
“确实,津宁这几年变化很大。我前段时间刚回来也不太适应,不过现在好很多。您放心,我会帮姜酌一起给咱们兴源广场舞队找到一个非常棒的排练场地的。”
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姜酌无奈闭上眼。
以前也没看他这么能说会道。
好不容易熬过这顿饭,裴岭主动告辞,姜奶奶又推着孙女去送送人家。
裴岭看了眼姜酌穿着的针织开衫,轻声提醒她:“外面挺冷的,你要不穿件外套吧。”
姜酌揉了揉太阳穴,不太明白这个人在想什么,怕她冻着但还是要让她送。
“我只送你到楼下门口。”
兴源小区这一片都是五层楼的建筑,而姜酌家正好住在四楼。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楼道中。
从前是姜酌跟在裴岭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总想着自己跑快一点就能追得上他。
而如今,却正好相反。
裴岭走在姜酌后头,看着对方单薄的身影却不敢上前。现在的姜酌就像是冬末春初仅剩的小雪人,正在一点一点被融化。
而裴岭则是加剧化雪的太阳,他只好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试图找到和雪人共存的方法。
快要走到一楼门口时裴岭忽然拉住了姜酌,她被动停下了脚步侧头看向身后人:
“干什么?”
“就送到这吧。”裴岭松开手迈下最后一级台阶在她身旁站定,“昨天应该多穿点儿……少吹风。”
听了这话姜酌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