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的寒假里,裴岭的母亲身体不舒服,外婆没有办法只得将他留在家中,独自飞到临州来照顾女儿。
那会儿的姜酌,一天24小时能有十几个小时都跟在裴岭身后。从奶奶口中听说这事后,她二话不说,睡衣都没换就跑去隔壁单元找裴岭去。
他还生病了。
多可怜。
也不知哪来的自信心,只会做鸡蛋炒西红柿的她,大手一挥,从冰箱里拿出里脊肉就要给他做顿大餐。
结果差点没给厨房炸了。
最后只能把裴岭带回自己家里吃饭。
听裴岭提起这段往事,姜酌后知后觉感到羞窘,青春期确实是“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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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很快结束。
紧接着便是新剧目的主演评选日。
姜酌早早到剧场打卡,换好练功服投入进最后的准备当中。
离开更衣室时,她同郑佳擦肩而过。
她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并未察觉到对方异样的神色。
昨天饭后,裴岭问了她关于这次评选的事,还说自己也会来看的。
但这会儿已然临近开场,整个内场都没看到裴岭的身影,姜酌心里头泛起一股失落。
可能是在忙吧。
她朝着裴岭画室的方向望着,不由叹气。
就在这时,忽然有脚步声渐近,带着熟悉的气味向她袭来。
“在想什么呢?”
低而沙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
姜酌惊喜回头。
但看着裴岭满脸疲倦的模样,她嘴角刚漾起的笑又敛起,眸中喜悦换成了心疼。
“你没睡好吗?”她问。
听到“睡”这个字,裴岭控制不住掩面打了个哈欠,解释道:“昨晚熬夜在店里赶进度来着。”
其实是为了今天能来看她而熬了整个通宵。
他没提。
姜酌把自己的水杯递给他,“喝点热水。”
闻言,裴岭不由失笑,“热水还治失眠吗?”
“……多少会舒服点吧。”她认真道。
他点点头,接过保温杯却没直接喝,而是向四周扫视寻找着什么东西,最后走到姜酌身后从桌上拿了个纸杯来。
用纸杯倒了点热水喝。
如姜酌所说,确实舒服不少。
喝完水,裴岭刚想说话,内场便有人催促着姜酌过去,说是马上轮到她。
姜酌急忙把水杯塞进裴岭怀中,嘱咐道:“一会儿结束我来找你……”
像是觉得不对劲,她再添了句:“找你拿水杯。”
看着她的背影,裴岭愣愣抱着水杯发呆。
盛越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捏着副阴阳怪气的调子笑他:“痴汉哦!”
裴岭不耐地“啧”了声,回以犀利的眼神攻击。
对方这才收敛起来,认真替他分析:“我觉着,你的‘革命’快要走向成功了。”
“以前见你就黑脸,想赶你走,现在呢——”
盛越泽拍了拍他怀里的保温杯,笑说:“是找你拿水杯么?分明是想在结束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后,立马见到想见的人。”
“怕你先走呢。”
裴岭若有所思,并未搭茬。
他跟着盛越泽这个投资人轻轻松松进到厅内,挑了后排一个最佳观演位置坐下。
为了彰显公平性,这次并非只在姜酌和郑佳两人之中选择,而是给了更多其他演员机会。
姜酌抽中的号码十分巧合的,正正好排在郑佳后头,她站在幕布后认真地观看。
郑佳进步了很多。
连边上其余候场的演员都不禁连声赞叹。
有人还凑过来问她会不会有危机感,姜酌只是客气地笑笑,坦然道不会。
她会尽全力。
但至于最后的结果,就如同那天她给郑佳的回答——那不是她可以决定的。
过程尽力,结局如何也不会后悔。
“下一位!姜酌。”
前者下台,后者登台。
交错时,郑佳向她投来挑衅的眼神,冷笑着离开。
姜酌没放在心上。
她将全情投入舞台。
厅内的灯没全开,只留足了舞台上的,裴岭置身在黑暗中,目光无法从那抹靓丽的身影上移开。
相似的场景,不免让他回忆起月余前,那个暴雨夜里,他也是这样坐在台下,只不过怀里抱着的不是保温杯而是精心挑选的鲜花。
那夜里,他惊讶于姜酌毫无生气。
而此刻——
她站在台上,自信、耀眼,向着光源肆意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