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
可能只有很少的人才会明白,从早餐之后再未进食,再到晚上的十点多才吃饱第二顿的那种「满足」感。
炒饭的口味没有特别的,可方子业却觉得它胜过了以往吃过的大部分美味儿。
顺时针抚摸肚子大概有十圈后,方子业站了起来:「奇哥,你们慢慢吃,我去接谢教授的班了。」
「好的子业。」
「谢谢方师兄。谢谢业哥。」刘海华二人也分别给方子业打招呼。
出了科室后,夜晚的暖风如瀑般袭来,没由地就卷起一股燥热,方子业站在骨科大楼下,用力地按压了一下太阳穴,才勉强打起了一阵精神。
嘴里喃喃:「等会儿洗把脸吧,不然铁定熬不住了。」
「唉!~」
方子业叹了一口气,慢步自语:「说起来,手术直播,赛前的操作示范,都是给自己增加厚度,但累也是真的累。」
扯了一把针叶末端,『手痒』地放在了拇指和食指间摸搓:「也许老师们说的是对的,有时候走得太快也不是好事,太过于疲惫了。」
「如果这些事情都不放在住院总期间,放在主治期间,那就会安逸很多。」
「想要走捷径的人,都必然会付出比正常人更多的时间,牺牲更多的睡眠时间……」
方子业洗完脸,换好工作服,戴好胸牌推开创伤中心诊室门时,里面的谢晋元副教授靠着椅子打盹儿。
旁边,龚子明也是在摸搓着自己的内眦,而后狠狠地打了一个哈欠。
听到了推门声的他,懒腰伸到了一半就戛然而止,起身看向方子业:「业哥!~」
「谢老师睡多久了?」方子业嘘声问。
「刚睡了一会儿,我们之前还在聊着你呢……」龚子明压住了困意,满脸笑若菊花,语气轻和,随意中多了一分尊敬。
方子业走近后才稍微加大了点声音:「谢老师,谢老师,谢老师……」
叫了五次后,谢晋元歪头立正,上眼皮缓缓抬起,岁月已经给谢晋元带来的鱼尾纹随着谢晋元的清醒慢慢舒展在眼角,声音迷迷糊糊:「子业来了?」
「那就坐一下,坐一会儿了你去睡一觉吧。」谢晋元说话间歪了歪脖子,囫囵的语气逐渐清明。
方子业笑道:「谢老师,您去休息,我是来接班的。」
谢晋元低头歪了歪肩膀:「你接个屁的班,赶紧去睡觉,明天还有讲课,别丢了我们医院的脸。」
「邓教授虽然说了让你来值班,我让你去睡觉你就去睡。」语气中有一种温柔的霸道。
方子业踌躇之际,谢晋元终于把脖子歪到立正方向:「别婆婆妈妈了,该休息就去休息,人是铁饭是钢。」
「我虽然不是你老师,但也是看你长起来的……」
「谢谢谢老师。」方子业靠在了谢晋元的身旁坐了下来。
谢晋元道:「不管怎麽说,你也是代表我们医院的创伤外科出去展现我们的综合实力。」
「从更广层面来说,你是给我们骨科的所有人挣脸面,当然我也不给自己立什麽标签。」
「享受了好处自然多少得给点付出。对吧?」
方子业笑道:「没有没有,谢老师对我们这些晚辈还是格外爱护的,我一直都记在心里的。」
方子业既往的读书历程,谢晋元副教授的存在感并不是很强。但在方子业的记忆里,谢晋元副教授也没有任何负面的『印象』。
谢晋元副教授仿佛是一块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如彭隆丶陈芳等人一样,只是贴了一个副教授的标签。
他没有接近方子业的前后左右,方子业也不知道他的喜怒哀乐。
再一次更深入接触,就是今年的五月份,那一次,是外人给自己说,谢晋元副教授的架子好大。
其实方子业也清楚,谢晋元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当医生只是一个职业啊,一个职业,并非是绝对的事业,你那麽拼命干嘛?谁的命不是命?
非得牺牲在岗位上,立一个英雄的标签之后,亲者痛,虚名扬?
「这话夸张了,说爱护谈不上,毕竟子业你老师众多,不需要我的提携,更不需要我当伯luo(乐)。」谢晋元夸张的语气,让所有人的精神都提了几分。
「当然,当不了伯乐,做不到雪中送炭,这锦上添花的顺手之事,还是乐意做滴。」
「去吧,去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之后,打起精神,好好地展示一下我们医院青年医生的风采和独到之处。」
「给子明他们这样的师弟们立一个榜样。」
说完,谢晋元偏头:「龚子明,你和你子业师兄的名字只差了两个字哦?」
龚子明的第一反应就是,师父,您和方子业师兄的名字也只差了三个字!
当然,龚子明的表面上,就是害羞丶低头丶愧疚,很适用于当初方子业在毕业答辩时的那句话——
憾无为以报,叹无以为报。
「谢老师,那我就先去睡一下,然后过几天,我精神好了,我就多顶几天班。」方子业适当性地做一个『交换』。
看起来是方子业吃亏,其实,谢晋元能够在特殊的节点帮下忙,就是对方子业的一种爱护了。
年轻人不稍微吃点亏,总是想着占便宜,那就尽想着去占吧,除了父母外,谁可以让你无条件的占便宜的?
「到时候再说。」谢晋元道。
方子业走了,身后龚子明送方子业到了门口,而后再次挤了进去。
方子业走了几步才回头,看着龚子明与清醒的谢晋元副教授二人在谈话,是龚子明在请教谢晋元。
远远看去,方子业看不到龚子明在说着什麽,只是从他的眼神中,方子业读出来了数年之前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也是这般地请教师父袁威宏,希望师父可以指出来一条明路。
能到中南医院来读硕士和读博士的,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