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金色的,艾斯米基因工程学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穿着白衬衣黑色直筒裤的员工靠着墙壁,百无聊赖地擦着玻璃杯。
少女披着夕阳而来,当她推开门时,员工那双识人无数的眼睛瞬间就直了,他抢在女同事的前面,在前台拿过了小蛋糕,放在少女的餐桌上,殷勤道:“小姐,要来点什么吗?”
眼睛扫过桌上的草莓蛋糕,秋晓转头看着员工掐媚地笑,嫌弃之意溢于言表,她转头看着窗外:“冰美式,谢谢。”
“好的,还需要什么吗?”他的大脑似乎失灵了,看不见秋晓的嫌弃,只看得见她的脸。
从小都这样过来的,秋晓已经习惯了,她面无表情道:“不用了。”
员工小碎步走的,如果这里没有人,他肯定会像一个少女般尖叫。
“等会儿,”秋晓指着桌子上的蛋糕,“我没点这个。”
员工合不拢嘴:“这是赠品。”
“是么?”秋晓支着下巴,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多谢。”
她笑了,不仅仅是男员工,连操作台后的女员工都不由得一愣。
巴掌大小的脸蛋上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小巧的嘴巴和高挺的鼻梁,以及那乌黑的长发曼妙的身材无不衬托她美。
秋晓是以舞蹈家的身份诞生的,她优渥的家境也在帮助她,前半生,她以为跳舞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可现在她只觉得跳舞很无聊。
她看着艾斯米基因工程学院里巨大的银杏树,银杏树的枝丫爬出了墙,上面挂着一块红布,随着风摇曳。
这个世界有那么一群人,他们用尽一生去探求这个世界的真相,用人类仅有的理性去解释我们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他们被称为:数学家,哲学家,物理学家。
他们的工作是探索这个世界,而她的工作是在舞台上供人欣赏。
舞蹈家并不是不好,而是她不在喜欢舞蹈了。
秋晓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手绘板,在手绘板上写下:力学,阿基米德。
紧接着,她又写下:分析力学,拉格朗日。
无数伟人的名字在她大脑里飘过,她伸出手,抓住了图灵。
图灵,计算机之父,信息时代。
往前是蒸汽时代,电力时代,科技革命。
往后是智械时代,基因时代。
智械时代死于智械危机,人不再相信机械了,于是,轰轰烈烈的基因时代来临,人站在了智械的岗位,为了让人的做事效率和专业知识能够比肩智械,人们发明了基因工厂,在工厂,残次品会被消灭,能够走出工厂的无疑是优秀者。
基因时代的人们的生活与信息时代的人们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基因时代的人们不用自己生孩子,养一个孩子也不会像开盲盒。
在基因编辑下,从工厂出来的新生儿都是优秀的,有些是天生的画家,有些天生的舞蹈家,以及天生的脑子不灵活,但听话的普通人。
工厂会给每一个孩子找到好的家庭,拥有绘画天赋的孩子的父母是画家,拥有数学天赋的孩子的学习父母是数学家,普通的孩子的父母是普通人。
工厂不会把优秀的孩子送给普通人家的,因为浪费资源是犯法的。
通过黑掉的电脑屏幕,秋晓看着自己的五官,心想:我可能会入狱。
她是一位天生的舞蹈家,却向往数学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她是残次品。
咽下一口苦涩的咖啡,秋晓揉了揉眼睛,带上耳机,一块散发着蓝光的眼镜蒙着她的双眼,视频在她的大脑里播放,她被拉入了一个独立空间,数学公式一点一点进入她的脑海,这让她感到放松。
她拿起笔,跟随视频里的老师写下一个方程。
一直到天黑,一个女员工来敲了敲她的桌子:“小姐,十一点了,我们要打烊了。”
秋晓摘下耳机,道了声“谢谢”,便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一张草稿纸落到了地上,女员工捡了起来,她看着纸上的演算,扯了扯嘴角。
“错了,”她说,“公式都错了。”
她拿过铅笔,在纸上写下一排公式。
“你带这个试试。”
秋晓收好电脑,手里捏着手绘板的线,她说:“谢谢。”
“不用客气。”女店员道。
她见秋晓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在看着这数学公式,忍不住问道:“你是艺术家吧。”
秋晓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让我不解的是,你一个艺术家为什么要在这里解一下午数学题呢?”女员工帮她整理缠成麻花的耳机线,“我母亲说,数学家也好,艺术家也好,都是天生的,不是我这种平民高攀得起的。”
秋晓收好手绘板,闻言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的出厂设置就是平民,所以我一生就是平民,如果我成为了数学家就是基因变异,是残次品。”她把整理好的耳机给秋晓,“不过呢,做个平民也不错,我可以快快乐乐的到处玩儿,而不是像数学家一样被关在屋子里,天天面对枯燥的书本。”
“我……”秋晓看着窗外。
天已经黑透了,月光落在街道边不知名的大树上,好像给大树添加了一个光环。
“我想去艾斯米大学,不知这个艾斯米大学分出来的基因工程,而是位于首都的艾斯米大学。”她的眼睛好像看上的星星,“我想成为数学家,所以,我也是残次品。”
女员工的眼神耐人寻味,因为她见到了太多口口声声要去艾斯米基因工程学院的平民了,那些平民们放弃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