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混战下来,各有损伤,但问题都不大,简单包扎一下就好了。
唯一的倒霉蛋是马老四。
他的鹰钩鼻子被罗大虎一砖拍平,断了一条胳膊;最后,跟他二舅一样,还被‘花姑娘’唐晚儿挑了脚筋。
然后,一拍两散。
马老四被一众小弟背去县医院接骨、续筋;陈春年、罗大虎、唐晚儿等人,则一窝蜂似的赶往罗大虎家拜年。
红宁县的江湖就这么简单。
没有影视剧中的热血沸腾,没有什么扮猪吃老虎、装逼打脸的桥段,打完就完了,赶紧去县医院接骨、续筋、缝针去吧。
去迟了,挑断的脚筋缩进去,续的时候不好往出抽,很容易一高一低成瘸子……
……
罗大虎家在东门外,偌大一片平房,住的都是县农机站和机修厂的职工。
这两个单位其实是一家,典型的‘两个牌子一套人马’,曾经是县上很红火的事业单位,主要负责农业机械的技术指导、推广和农机具的维修。
只可惜,这两年开始包产到村社、包产到户,大集体农业体系迅速瓦解,绝大多数农户根本就买不起拖拉机。
于是乎,昔日风光的一个单位,如今成了猪嫌狗不爱的烂摊子。
不少人想办法调走了。
没调走的,都是普通干部职工,死气沉沉的不知道干什么好。
陈春年却知道,再过三五年,这两家单位就会死灰复燃,半死不活的偷吃很多年的农机补贴……
“罗伯伯,孩儿们给您拜年啦。”
一进门,陈春年就开始咧咧,双膝跪下‘邦邦邦’就磕了三个响头。
罗大虎弟兄、张大元、唐晚儿等人一样,跪下磕了仨响头,起身作揖。
西北人磕头讲究一个‘人三鬼四’,给活人磕头行礼时,一般是三个,只有给亡者磕头时,才选择磕两个或四个,不能乱来。
“哎,都起来都起来,新时代了,不兴磕头作揖这一套老封建了。”
罗大虎父亲笑眯了眼,端过来一纸盒洋糖、瓜子和花生米:“都坐下都坐下,来,吃糖。”
大家纷纷落座。
罗大虎弟兄五个开始忙碌起来,端茶送水,散烟,并很快从厨房端来一桌子肉菜。
陈春年一看,嚯,可以啊。
除了他特意给‘员工’们备下的几样卤味小吃,罗家的饭桌上,还有凉拌羊肚丝儿、冷切羊肉、五香牛肉几碟下酒菜。
量不大,有肉就行。
不得不说,有钱,真特么的好!
想当初,中年丧偶的罗伯伯成了酒蒙子,膝下五个虎子,打架斗殴不成器,家里烂包的说不成。
记得上一辈子,直到1987年前后,罗家的年夜饭桌上,才第一次摆上了一盆猪肉片子炖粉条……
“尕虎,拿几瓶酒。”
罗伯伯亲自上手、给大家摆放碗筷:“大虎二虎三虎四虎,来,你们弟兄几个给小年敬几碗酒。”
五个儿子跟着陈春年卖卤肥肠,不仅能赚钱养家,看样子都开始改邪归正了,老爷子心情很好。
陈春年拉着老爷子坐下,敬一根烟:“罗伯伯,喝酒不急,咱爷俩说说话。”
罗伯伯‘哎’一声,眼窝子就湿润了。
穷了多少年,五个混账儿子突然变出息,短短一个月,就给这个家挣来四五百块钱,相当于他一年的工资啊。
“小年,多余的话咱不说,来,咱爷俩先走一个。”
老爷子喝了一碗酒,抹一把毛茸茸的大嘴,正色说道:“伯伯是个粗人,老伴走的早,我自己又是个酒蒙子,屁本事没有。”
“我的五个儿子人不坏,本质还算纯良,都怪我不会教养,从小到大,每次他们犯了错就知道吊起来往死打;”
“现在想来,我罗奇就是个老糊涂啊。”
“小年,你们弟兄好好干,若遇到不能解决的人和事,给伯伯说一声,伯伯单枪匹马弄死他全家!”
“……”
不愧是‘红宁五虎’的爹,这一脉相承的狠辣与霸气,听着就很提气嘛。
陈春年听的哈哈大笑。
一个小时后,一群祸害离了罗家,牛逼哄哄的来到县剧团张大元家。
好家伙,不愧是戏子之家。
偌大一间堂屋,挤了十七八个人,吹拉弹唱,锣鼓梆子铙钹镲,叮叮咣咣正在唱戏。
张大元一家子,秦团长一家子,他二舅一家子,他二姨一家子,几家人欢聚一堂,共度佳节。
想给人磕仨头都不给机会啊。
因为人太多,陈春年一帮人根本就挤不进去,便干脆散了一圈烟,打一声招呼就出门了。
“走,去小年家。”
“走吧,给陈老师、杨阿姨拜年去。”
“……”
一行人重新回到大街上,罗大虎、张大元几人要去陈家,陈春年想了想,却提议说先去唐晚儿家。
“咱们先去唐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