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年接过香水梨,剥掉外面的一层黑皮,露出冰疙瘩似的果肉,‘嚓’的啃了一小口。
“嘶,好冰。”他嘴里嘶嘶着,顺手递过去让姜红泥也啃一口。
姜红泥羞得不行,偏生又想啃一口。
她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张开小口,像一只警惕的小猫那样在陈春年啃过的地方,快速啃一下。
“甜不?”
“嗯!”
“那就再啃一口。”
“嗯!”
两个人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香水梨,冰的牙疼,嘶嘶嘶的吸着气,就像一对无所事事的野猫。
“姜红泥,最近跟着小姨学唱戏,感觉怎么样?”陈春年突然问道。
姜红泥想了想,小声说道:“我笨,学的慢,不过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
陈春年点点头:“唱戏需要童子功,你和姐姐年龄太大了,估计很难,先学着看呗。”
姜红泥勾着脑袋,闷闷答应一声:“嗯。”
尔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低声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就让小姨帮我拉筋,我不怕疼……”
说着,她起身走了。
陈春年也没在意,他点了一根烟,看着满戏院乱糟糟的汽车、马车、架子车和人群,满脑子都是生意经。
为了这一次的‘直播带货’,他的准备很充分,货源也有保证,县上屠宰场和肉联厂负责送货。
以他的厨艺,一天卖掉三五百斤卤味小吃没问题,纯利润差不多就是500多块钱。
一个公社三天三夜大戏,刨除食材、运输、人员工资等,他最少最少能赚1500块钱。
全县28个乡镇公社,可不就是4万多块钱?
问题是算账可以这么算,生意可不能这么做……陈春年瞥一眼供销社、物资局、农业局和农机站的那些大爷,摇头苦笑。
梁县长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感人。
这帮孙子跟着下来,声势搞得倒挺大,很像后来一些所谓的交流会、博览会,就差新闻记者的镜头怼到油腻肥白的大逼脸上,咔咔乱拍了。
可是,你光卖工业产品有个屁用啊。
都眼瞎是吧?
红宁县的改开1978年就开始了。
可是,直到1982年9月份,才完成初步的包干到组、包产到户,农户们分到了田地和农具,还没来得及种一茬庄稼呢。
可以想象,如今的苦水镇公社,绝大多数人的兜兜里跟狗舔过似的,穷得快吃屎了。
大张旗鼓的‘送货下乡’,咋就没考虑过‘农产品进城’嘞?
梁县长肯定想到了这一点,为此,还专门请供销社的同志吃了一顿饭,喝了一场酒。
对方勉强答应,表示会尽量收购一批农产品,以增加农户的收入。
陈春年算是看清楚了,供销社的同志们,根本就懒得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农户们的东西卖不掉,兜兜里没钱。
兜兜没钱,拿什么买自行车、电视机、缝纫机和日用百货?
真这样搞下去!
梁县长的脸,这一次绝逼会被轰轰烈烈的‘送货下乡’活动给打肿、打疼。
然后,痛定思痛,说不定会目光幽幽的盯上他这个‘始作俑者’,骂一句‘娘希匹’……
陈春年又点了一根烟,陷入了沉思:‘要不、顺手搞一波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