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滑,终究是个以欺软怕硬为天性的泼皮。
而王有成自称武者......
从下定决心的一刹那开始,就一直是沈言第一目标。
射箭突破小成。
有心算无心。
王管事死得其所。
而另外一边,沈言瞥了一眼泼洒满地的鲜血。
杀人居然这样容易?
他心中翻滚。
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停,快步上前,张弓搭箭,箭尖架在愣在一旁的赖安定的脖子上。
这泼皮,果然不敢动弹!
“赖安定,好久不见。”
沈言说着,风轻云淡地抬起右脚,鞭子般抽在对方的下半身上。
赖安定当即惨嚎一声!
表情扭曲至极地跪了下来,脸色一阵赤红、一阵发青、一阵苍白,额头上渗透出豆粒大小的汗珠,显然痛苦难耐。
却又不敢不开口:
“沈哥,沈爷,我知错了,求求您饶了我这一回,小的保证给您鞍前马后......”
看着眼前这个,将原身折磨得欲生欲死不说,还一棍子敲死了的人,就这么跪在自己面前。
沈言抿了下嘴唇。
一时之间,少年竟然也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
而就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
赖安定,已然是抖如筛糠。
倒也不完全是因为疼,更多的,还是吓的!
任赖安定怎么想,他也想不明白。
原本身体虚弱、性格孤僻、只知道读书和写那些在他赖安定看来一无是处的文章的沈家小子,明明被自己狠狠收拾了一顿,却怎么会忽然拿着弓箭,鬼魅般出现在山里。
更不用说,今夜。
沈家小子还突然暴起,一箭射杀在了,在武馆学过本事的王管事!
这么凶!
这么狠!
下手这么利落!
赖安定的脑子里一团浆糊。
还有......
这模样,这打扮。
自己活了三十几年,自然不会认错,沈家小子是个读书人,什么时候穿成过这样。
除非,他是鬼!
恍惚之间,赖安定一下子想起来,被自己伙同一帮赵老爷家的仆从,痛痛快快地羞辱了大半日才死的沈叔公,沈老头。
赖安定又想到了沈老头临死之前,那个狰狞不屈的眼神。
偷眼观瞧。
越看,便越觉得这眼神何其相似。
是了!
就是这么回事!
赖安定感觉自己一下子明白过来:
是沈老头。
沈老头的阴魂不散,附在他侄孙身上,跟自己报仇来了!
这样一想,万般事情,好像就都有了解释。
于是,中年泼皮忙不迭地说道:
“沈老爷子,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冤有头债有主,都是赵老爷想要您的田产,都是他指示我做的啊......”
沈言听了,倒是微微一愣。
思考了片刻后,少年索性,哑着嗓子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沈红魁?”
沈红魁,便是沈叔公的本名。
“是,是!”
赖安定连连应声。
“小的就是知道了。”
“你都帮赵老爷干什么了?”沈言继续扮作叔公开口。
“沈老爷子,您明见,那毒药,是赵老爷给的,我也不想......”
赖安定翻来覆去,说的却也只是这一件事。
沈言听着,不时发出一声冷笑。
赖安定更加害怕,只是实在没得说了,跪倒在雪地上,一个劲地发抖,嚅嗫不言。
见状。
沈言轻舒了一口气:
“我家中,那三两三钱散碎银,现在何处?”
“沈老爷子,我、我......我在县城西边的销金窟,红柳巷,喝了几天花酒,身上的钱,全都花完了。”
沈言的面色一下子低沉下来。
沈叔公生前的积蓄,三两三钱白银,你就这么给花完了?!
惊怒之下,却听得赖安定再度开口:
“老爷子,您想一想,咱们是多年同乡,自有一分情谊。”
沈言终于不再压抑心中的业火:
“你也知道多年同乡,自有一分情谊,出手杀人的时候,又可曾想过半分?”
怒意喷薄之余。
拨动弓弦。
箭矢激射!
赖安定尸身倒地。
鲜血泼洒出来,染红了大片无瑕的白雪!
沈言深深地吸入一口,满是血腥味的冰冷空气。
一时之间,心中块垒散去大半。
带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振奋心情,他不经意地抬头,视线穿透了满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月色果然清明!
今夜。
将军山之上。
杀人者,沈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