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弟子当即面色泛红,无奈地擦去汗水:
“也不知为什么,山长忽然传令我等练习‘六艺’,还偏要从这个射箭开始。”
“因为沈兄擅长射箭,在县中扬名了吧。”
有人轻笑附和:
“本县县令亲口称赞,说他文武双全,有古君子之风。”
“就是不免苦了我等,也要跟着劳心劳力......”
“君亮兄怎么看?”
却是黄澈在一箭命中标靶的同时,淡然开口。
高明扬沉思了片刻:
“我倒是觉得,练习下也并非坏事。
“子澄兄,你可否记得,本朝太祖年间,读书人赴京参加科举时,还需要六艺皆备、六艺皆考。”
“确实如此。”
“等到太宗在位,便改成了六艺择一而考。”
高明扬面露坦然,侃侃而谈道:
“而后百年,就又演变成只考校书法。
“近年来,更是连书法都直接并入殿试,不再单设考场。
“此举固然方便了我等读书人,可从为国选材,为国取士的角度来看,于国家长远,却未必有益......”
“君亮兄,噤声。”
“唉。”
高明扬摆摆手:
“此地只有你我同砚,言语间即便轻佻些,又能有什么关系?”
“终究小心为上。”
黄澈徐徐摇头。
随即,这位来自景阳县的年轻俊彦环顾四周:
“说起来,沈兄今日怎么未曾露面?
“大家都在这里热火朝天地练习射艺,他这个‘罪魁祸首’,怎么还不现身?”
“沈兄公务繁忙吧。”
有人窃笑数声:
“子澄兄不知道,沈兄这段日子,出入县衙,断了不少案子,他这个沈公子,不知哪天,就得被人改叫沈大人......”
话音未落。
连通后院与书院讲堂的那道门里,忽的有人朗声长笑:
“与其在这里编排我,还不如多看几本书,写几篇文章!”
笑声里。
沈言淡然自若,走到人群正中。
“不曾想,还真把沈兄给喊出来了。”
适才那位学子一时失笑,随即,其人半开玩笑地行了个礼:
“沈大人今日到此,可是有什么公务?”
沈言笑笑,却是顺着他的话头:
“说来也巧,我这里还真有件事情,要告知诸位。”
少年面色面色不变,而语气稍显肃然:
“将军山上的虎妖,连日来已然酿成祸患。
“今日早晨,我和卢县令、刘老县丞商议,连同其他气候未成的山中精怪一起,总共发了三份悬赏出来。”
“悬赏?”
“不错。”
“沈兄详细说说。”
沈言点了下头:
“第一个是将军山进山道上讨封的黄皮子。
“说白了,就是黄鼠狼成精作怪,盘踞在深山路上,专以讨封术害人。
“将黄皮子的尸体带来的,赏银五十两,且记住,据侥幸不死的采药人描述,以那黄皮子以头上长着的三绺白毛为准。”
“还有呢?”
看了那位跃跃欲试的同窗学子一眼,少年将语调放缓:
“至于第二头精怪,人首蛇。
“据传会在山路之上,呼唤来往行人的姓名。被喊到名字的人,若是回应,夜半时分,就会被这蛇找上门去,一口咬下脑袋。
“人首蛇身,倒也好认。尸体带来,赏银三十两。”
“此怪实力如何,沈兄可否告知?”
“两头山中精怪而已,皆不入品,只是行踪诡异,诸位若是有心,想来不难对付。”
沈言轻微地摇了下头:
“最后便是将军山上盘踞的虎妖。”
他一字一顿地说:
“赏银四百两!”
稍待片刻,等庭院中骤然而起的喧哗声渐渐平息下来,少年才笑了一笑:
“那虎妖盘踞在山中,年深日久,近日又开始频频吃人,疑似已成入品妖鬼。
“不过,本县县令自会组织人手,进山探查,我亦接了一份巡林的差事,这段时日,大家若是有修为在身,在山道上碰碰运气倒也无妨。
“只要不入深山,应是不会有太大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