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奔霄又不是傻子,从张贵的话头里也听出来些不对劲的端倪。
而平常他自认为出身世家嫡系,天生的雍容大度。
手底下家将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从不在意。
因为除非是那些圣贤大德,天底下哪有不自私自利的人。
所以但凡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就必须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公孙奔霄要求别人办事,而不是反过来、
而他手底下人很可能把他的利益放在了一边,谋取私利,还把事情给办砸锅了。
这就叔可忍,婶不可忍了!
脸上血气翻涌,公孙奔霄暗暗咬着后槽牙道:
“九江师弟放心,我公孙家一像是以军法为家法,家将万不敢放肆。
咱们还是照着定好的行程,先去芝海镇看看再说其他吧。”
“也只能这样了。
最好船再开快些,免得我贵堂兄出了海,找不着了。
哎,这也怪我,早先意外碰见他只顾着高兴闲聊,把正事都给忘了。”
公孙奔霄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吩咐道:
“杨义,去让水手全速起航。”
一个像是影子般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青年闻言,轻声应道:
“是。”
轻如柳絮的后退三步,转身悄无声息的朝船底舱走去。
张九江见状忍不住说道:
“公孙师兄,实不相瞒,每次见到你时候,你这位常随必定在身后候命。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老感觉象是没他这人似的。
你有什么吩咐,才发现他像鬼一样的冒出来。
是不是你们传古世家的贴身部曲,都得这样才算不惊扰主人。
得体体面。”
“哈哈哈,那倒不是。
即便在我们公孙家,杨义这样的也是少有。”公孙奔霄笑着道。
这时海船极为平稳的向上一浮。
两边船舷紧贴海面处莫名长出许多条,样子像是章鱼足的巨大须子。
张九江叹道:
“这艘‘蓝海川’出产的八带水鱼机关船,单以平稳来说就比我们平阳张家的铁木龟机关船,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出了平阳镇见识过这广袤天地才发现,族中那点引以为傲的东西不算什么。”
“也不能这么讲。
‘蓝海川’的东家神神秘秘,传说乃是三位‘上甲大吉’的强者,底蕴深厚。
这八带水鱼机关船也是它们最近五十年,赚钱排名三甲的好物。
机关海船的珍贵由此也可见一斑。
因此上说你们平阳张家的铁木龟宝船不算什么,委实过于自谦了。”
公孙奔霄说话间,脚下船坊长出的巨须表面内陷出无数拳头大小的孔洞,漂浮着向后喷出强劲水流。
推着八带水鱼机关船乘风破浪的朝芝海镇冲去。
但这时张贵却根本没望芝海镇赶,而是又在半路上碰见了熟人。
‘蹈海帮’挂着‘白矾商会’旗号的‘虾兵舟’。
此时此刻青虾魔关西辉正眼珠赤红,面容憔悴,满脸乱糟糟的胡须,仿佛痴呆了般站在船头。
嘴巴里不断默念着什么,显得神神叨叨。
因为跟他在海上远远的对视了一眼。
张贵不好装聋作哑的直接走人。
更重要的是,‘蹈海帮’作为海上大寇,活动范围辐射大半个四阳郡海面。
跟张贵开埠影响的地盘颇有重叠。
能把关西辉折磨成这幅死样子的对头,在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自然应该打探一二。
于是他轻盈的落到了关西辉身边,开口问道:
“关副帮主,怎么了,才五、六日没照面,憔悴成了这样?”
“张,张都督,倸央龙虎,大事不好了!
千济人打败了韩丽人,统一了鲜茸岛全境。
现在那里元山人的护军使说了算,正准备从海上攻打咱们明宋南境呢。
这是山子,山子传来的消息。
他的大船在海上被千济人打沉了。
这都怪我,都怪我呀!
我,我觉得在东内海这一片跑船,最安全的莫过于跟瀛日国做生意。
结果没想到经过鲜茸岛时,竟然,竟然,哎,没想到啊没想到!
不说了,不说了!
总之适才我刚从你芝海镇出来,就是去找你帮忙,跟官府的海兵通报一声,大战已至。
需得先下手为强,方为上策!”
韩丽国跟瀛日两大岛国,是明宋朝廷分封的最大两处番邦。
别看品级跟张贵母亲一脉的石尸国一模一样,都是亲王。
但人家的王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