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毕竟事关人命,温若瑶好歹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妹妹,虽非亲生,但温珏倒也不是那么狠心能不管不问的人。
只要温若瑶能听进去他的劝告,往后不要再针对清岚,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不会对她差到哪里去。
若非要闹得家宅不宁,那就别怪他心狠逐她出家门了。
听到温珏的声音,温若瑶一时恍惚,自她出生有记忆起,她便是在兄长背上长大的。
兄长疼她,房中好的物件儿一应先送来让她挑了,自己捡些她不要的回去摆着。
下了学还要特意转两条街给她买来爱吃的糕点小食,揣在怀里送到她手上时还热乎着。
温若瑶还曾说过此生即使不嫁也要一辈子黏着哥哥这种话。
她以为她们一辈子都能同幼时那般要好。
可她还记得,前世嫁给刘行武后被他按在灶台上烫毁了容貌,她求医时偷跑去找温珏,只得到一句活该。
骤然听见他的关心,温若瑶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声音里染上几分委屈的哭腔:“哥哥……我没事。”
自清岚回府后,温珏便没有再听她喊过一声哥哥,此刻看着妹妹单薄的躯体,发红的眼眶,心脏像被一双无形大手攥住,有些喘不上气来。
“没事了,不怕,不怕啊。哥哥在。”
温若瑶的身子微微发抖,双手冰凉一片。
好歹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秦灵心疼坏了,连忙从侍女手中接过披风给她披上,“怎的如此不小心,好在不曾受伤。”
“秋猎还有三日,这帐是住不得了,不若你去和清岚挤上一挤?”
秦灵的声音略带犹豫,她知道温若瑶跟温清岚一向不对付,既见不得养女可怜,又不想亲生女儿受委屈,难免犹豫。
“母亲,不可。”温珏骤然开口,埋怨地看了母亲一眼,朝她摇了摇头。
“清岚的帐子住不下的,清芷顽皮,非缠着她一道儿睡呢。”在是否让温清岚受委屈这方面,温珏态度坚定,“瑶瑶,这三日你先去清芷的帐子里住吧。”
清芷便是清岚从乡下带过来的妹妹,温若瑶的亲妹妹,如今在温府做了清岚的贴身侍女,一心向着清岚,偷偷给温若瑶使了不少绊子。
虽说是清芷睡的营帐,说白了就是丫鬟睡的地方。
听见温珏的话,温若瑶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他。
哥哥让自己去和丫鬟一起睡?
从前的他何曾会让自己受这种委屈。
温若瑶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目光扫过眼前的养父、养母、哥哥,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爹爹,娘亲。”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道轻快的声音,正是温清岚领着清芷等人赶到。
在温清岚的身旁还有一个温若瑶极为熟悉的人。
“伯父、伯母。”谢昱承温和有礼,先朝温子谦夫妇作了揖才看向温若瑶,“瑶瑶,我来晚了,你没事吧?”
他的话说得体面,温若瑶却是听见他的声音就从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厌恶之情。
从前她是极爱他的,做好了跟他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的准备。
她以为他也是如自己一般珍爱自己。
直到她被刘行武奸污后,谢昱承一边对她说着爱她之心不改,一边着手准备跟温清岚的婚事。
温若瑶只叹自己被骗得好惨。
“无碍,有劳谢二公子挂怀。”
她的声音极为冷淡,引得谢昱承心下直道奇怪。
碍于长辈在场不好细问,可温清岚见温若瑶这副冷淡的模样不免替谢昱承打抱不平:“大姐,昱承哥哥在准备来年春闱,正是忙碌心烦之时,即使真有哪里冷待了你你也该体谅几分才是,何苦与他置气呢。”
闻言,温若瑶一直藏在心底的怒火猛地被点燃,她紧紧盯着温清岚的眼睛,朝她靠近一步,“体谅?我体谅他什么?”
“谢昱承是与我过了定换了帖的未婚夫,昨夜贺衙内污我清白时他在何处?”
“此刻我的营帐付之一炬无处可栖,他却慢悠悠最后一个来,我都不知我的未婚夫因何心烦,倒是妹妹你,知道的可比我这个姐姐多多了。”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眼神深不可测。
温清岚被她一吓,后退半步躲在谢昱承的身后,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惶恐不安地看着她:“姐……姐姐,我并非此意,我跟昱承哥哥只是在半路偶遇……”
她有些焦急地为自己辩解,泪水含在眼眶,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好一幅被狂风骤雨摧残过的可怜模样。
“够了,你做什么这样凶我阿姐?”清芷上前一步挡在清岚面前,怒气冲冲地瞪着温若瑶。
秦灵跟温珏也一左一右地挡在她面前,隔绝开她与温清岚的距离,将温清岚护在最后。
温珏好不生气,“温若瑶,我还以为经此一事你已经改了,却不曾想你依旧如此狭隘,始终容不得清岚,还出言中伤她,好不羞耻!”
天色将明未明,东边隐隐泛出橘色的霞光。
温若瑶的眸中倒映着朝霞,一颗心在温珏犀利的话语下碎成一片片。
她后退一步,任由汹涌的泪意在胸腔翻腾,“是,兄长说得是。”
“我自私狭隘,自然是无法与你们的心肝儿共居一室了。若陛下不怪罪,我自去侍女的帐子里歇便是。”
言毕,温若瑶解下肩头的披风还给秦灵,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秦灵埋怨地拍了一把温珏的胳膊,“你瞧你,说的那都是什么话,怎可如此伤你妹妹的心?”
温若瑶隐约听见温珏带着怒意的回答:“母亲,她才不是我妹妹。我妹妹只有清岚一个。”
“清岚因她自幼吃了那么多苦,双手满是老茧。她才十六岁啊,你看温若瑶,她在温府咱们待她多好?”
“却给她养成这般不体谅、不知感恩的性子。依我看就该好好磨一磨她的脾气,否则往后还不知闯出多大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