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齐手臂的护具缝隙精准地扣住了她的腰带,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后,红色骑装裂成两半挂在护具上被他带着跑。
场上几人一时皆停了马,震惊地看向温若瑶。
看台上的看客亦是目瞪口呆。
贵妃娘娘下意识抬手以宽袖挡住皇帝的眼睛,“陛下,莫污了眼。”
贺思齐勒停了马,连头也没回,无比大声地吹了一声口哨,另一手捻起温若瑶的骑装往地上一抛,“我说温大娘子,你这骑装未免也太差劲了些,轻轻一勾竟碎成破布了。”
他控制着马儿转了半圈,同时在心中思索,此刻的温若瑶失了外袍的遮挡,一身**暴露在外,必是羞愤欲死。
未来半辈子除了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就只能三尺白绫了结性命了。
如此一来便没有人能再欺负清岚了。
只是等他看清温若瑶的装扮不免当场愣在原地。
温若瑶并非他预想中失了骑装的遮挡便露出里衣肚兜,只因她在里头还穿了一件月白色骑装。
这……怎会如此?
温若瑶像是被吓怕了,惊恐地从马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上,眼泪说掉就掉,“贺衙内饶命,我不知何处得罪了衙内你,你竟如此针对于我,不惜毁了我的清白……”
“女子立世最为艰难,清白名声顶顶要紧,你怎能如此……”言毕,温若瑶便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跟她一队的姑娘是监察御史刘大人家的嫡女,刘婉骑着马往前两步,“贺思齐,你赛不过便赛不过,怎能尽使些阴招。”
刘大人参了贺思齐不少次,他看刘婉本就不顺眼,马鞭朝她一指,“你胡言乱语什么?我何时使阴招了?你看见了?他看见了?谁看见了?”
“呵。”刘婉怒气反笑,“上半场你谁的球都不抢,偏偏去抢温大娘子手边的球转头喂给温二娘子,我左眼、右眼,两只眼都看见了!”
“那是她自己技艺不精,护不住球,这怎能怪我?更何况,我同二娘本就是队友,给她喂球又何妨?”
“怪不怪你的我说了不算,今日陛下也在,咱们便去陛下面前辩个分明。”言毕,刘婉利落地翻身下马,将温若瑶从地上扶起来,“咱们走。”
贵妃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暗道糟糕,一直暗暗观察建安帝的脸色,心中忐忑不安,直骂贺思齐混账。
经刘婉提起,贺思齐心中一咯噔,这才想起高台上的陛下,下意识望了一眼,只见自家姐姐正阴沉沉地瞪着自己。
贺思齐咽了一口唾沫,安慰自己,祖父是帝师,父亲是太子师,姐姐是宠妃,陛下定是向着他的。
温若瑶哭得浑身发颤,在刘婉的搀扶下勉强才能走路。
刘婉虽与她不甚相熟,但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免心中怜惜,“温大娘子你莫哭了。陛下虽宠贵妃娘娘,可今日朝臣百官都看着,贺思齐决计逃不了一顿板子的。”
温若瑶吸了吸鼻子,用衣袖轻轻拭去脸上的泪,“多谢刘娘子相助。”
“不必言谢。”
两人到了高台下,互相搀扶着就朝建安帝下跪,被内侍总管拦住,“温娘子、刘娘子。事情始末陛下都看在眼里,温娘子受了委屈,陛下赏了一套缠枝花金镶玉头面以做赔礼,至于贺衙内……”
内侍总管一挥手扬声道:“奉陛下口谕,贺氏思齐不尊女眷、不知悔改、败坏家风,杖三十,若不知悔改,再杖五十,流放三千里。”
温若瑶跟刘婉齐齐跪地,“臣女拜谢陛下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禁军早已蓄势待发,听完内侍总管的口谕便直朝贺思齐而去。
贺太傅跟贵妃娘娘面对天子盛怒,无一人敢替他求情。
建安帝被贺思齐扰了兴致,一抚衣袖离去,贵妃娘娘连忙提着裙摆跟上前去请罪。
待到建安帝离席,温若瑶听着贺思齐被廷杖的惨叫声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微笑。
倒是便宜他了。
一场好好的马球不欢而散,秦灵跟温珏和温清岚上前,刘婉见人多起来,拍了拍温若瑶的胳膊,“温大娘子,我先走了。”
温若瑶朝她福了福身,“今日多谢刘娘子仗义执言,刘娘子请便。”
“瑶瑶,你没事吧?”秦灵握着她的手腕。看向她的目光疼爱至极。
温珏在场上对贺思齐也生气,“今日就算陛下不罚他,为兄也决计要问他要个说法。”
温清岚说道:“大姐,方才真是好吓人。幸好,幸好你还穿了一件骑装在里面。”
闻言,秦灵跟温珏看向温若瑶的目光倏地就变了。
温若瑶怎会无缘无故穿两套衣裳在身上。
方才心焦没来得及细细思量,此刻听见清岚的话,温珏的目光重新变得犀利。
他四下望了一眼,附近没有外人,其他人只是站在看台上远远看着,确认无人听见,这才问道:“温若瑶,你跟我说实话。”
“你今日是不是故意设计贺衙内的?”
听着兄长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问,温若瑶好容易才压下去的情绪再次上涌,眼眶中蓄起泪花,“兄长怎的如此想我?”
“今日比赛并非我所愿,是贺衙内执意相邀,母亲也是听见的。”
“那马是我随意牵的,骑装是春桃准备的,怎的就成了我设计贺衙内?”
“只因初次上场心中惶恐,怕摔了给父亲兄长丢人。又怕疼,没有护具,我便想着穿厚些,即使真的摔了也没有多疼罢了。”
“我在哥哥心中当真就如此不堪?”
言毕,她哀哀切切地望了温清岚身上还没来得及卸下的护具一眼。
温珏看着温若瑶眼中的泪花倏地哑了声,“我……”
骤然听闻清岚要上场赛球,他只顾着准备清岚的护具,将温若瑶给忘了。
细细想来也是,她有什么原因好设计贺思齐的。
家里有家人悉心爱护着,未婚夫是靖安侯府的二公子,未来极有可能继承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