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寻常。
“停一下”程楚易突然握拳锤了一下万斯年的背部。万斯年莫名被打了一拳,不明所以借着摩托车的后视镜去看行凶者。“带串酱板鱿鱼给她吃。”程楚易指着路边的那个烧烤摊。
摩托车的疾驰声停了,两个人默不作声,而后带着烧烤香的风又开始疾驰。
郊外的大庄园,黑的那么寂静吓人,停车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半夜12点了,这个点连狗都不吠了。
是一个翻墙的好时机,万斯年猛然拍了一掌有些发呆的程楚易,“走呗。”你在怕什么,她这个软心肠的烂好人大圣母,都舍身取义普渡众生了,难道还会恨你走了这样一条路。他默默想着,可是我真的好羡慕程楚易,因为有着稳扎厚实的爱,才能长成这样一个勇敢肆意的人吧。母亲死前最后的呢喃都是让我逃,于是我逃了,有家也没有家了,像个孤儿在外面独自活了这么多年,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明白,少年时躲避的那颗子弹会在成长的某一刻悄然洞穿我的胸膛。现在我不想逃了,我愿意接受改造针剂,无论结局是生是死还是生不如死,我都不会埋怨任何一个人。可是真的很好笑,我名义上的父亲,已年龄过大为借口杜绝了我任何可能性。我不明白,小的时候那个举着针头把我往地上摁压的那个人,怎么洗白了?坏人做了1000遍坏事,老了慈眉善目,做一件好事就能洗清所有罪孽吗?从血缘来说,我是他的儿子板上钉钉无法辩驳,可是从感情上我不能接受他对我所有安排的一切。
翻墙的这一路,万斯年在心里哀沉的述说着这些痛苦,他相信着,这里的睡美人会听到的。
你是我最特别的人,我如此思念着你,快些醒来吧。
万斯年跟着程楚易爬上树干,四肢并用顺着地心引力往下挪,那酱板鱿鱼就塞在口袋,掉了半截出来晃悠晃悠的。
那边木屋突然颤动了一下,伴随着一阵狂乱的狗吠,一只比格war war的窜了出来。
“要命了,这个变态换比格犬了!”
“……看在狗的面子上放尊重一点,请尊称他一声姐夫……”程楚易面色狰狞,忍辱负重,话里带刺。
这个时候就不要冷嘲热讽了好嘛?万斯年都感到那个狗舌头快舔上他的脚了,“不想被咬穿,你赶紧往上爬呀!”
他整个人弓起,蓄力,两条腿以树干为支撑点,上半身全力以赴,冲着那个树枝握去。程楚易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喂!你连人都还控制不明白,你还想控制狗?”万斯年真的看一眼就崩溃“我拜托你啊,就算你导师在,也不会做出你这么蠢的举动啊喂!你有本事去控制楼上那位,对着狗瞎起什么劲!”
程楚易状态停滞,尬笑了一下,“讲实话伤人心,下次注意,请委婉一些!”
两个人大呼小叫,被逼又爬上了树的最高处。随着比格的叫唤,从院的一角又窜出了几只大狗,其中有一个是老熟狗了,黑色的大丹犬两脚一搭,与别的狗不同,它显得那么平心静气,张着牙齿就趴在树下等着猎物自己掉下。
万斯年低头看了一下,这b人怎么每次一来就多一条狗啊?这是什么恶趣味?别叫了,吵到程姝容了。他抬起头,正巧与阳台上那个人影对视,瞬间心情更为复杂。
每次看到她,他真的就更深刻意识到渣男的本性。
那是一张骨骼极为相似的有着程姝容的中式面庞,粉白的脸上是一双蔚蓝的眼睛,蓝得透亮,像晴天微风拂过海浪。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几乎结合了程姝容和埃琳娜长相的所有优势。白月光朱砂痣,无论哪份念想都能在这张脸上找到寄托慰藉。
“真该死啊!”程楚易咬牙切齿的低声怒道。
“嘿!好狗狗,来这吃东西。”那个女人端着一盘肉肠招呼道。黑色大丹犬耳朵一动,听到女主人的呼唤,立马流着哈喇子转移了目标,比格也紧随其后。推开阳台边上的暗门,是一个旋转滑梯,她顶着盘子一圈又一圈,很快乐的滑转了下来。
太像了,万斯年总是在一个晃眼的瞬间,看岔眼,总觉得那是一个活生生程姝容站在那里喂狗。
“快下来吧,你们两个。我听到外面有摩托车响,就知道是你们两个来了,下次不要翻墙了,我让人在围墙给你们砌了一个小门,下次我偷偷的给你们开门,嘘,Edda不会知道的。”她狡黠的竖起手指,弯起眼眸,样子可爱极了。
在这样一张脸上,能看到这么生动活泼的神情,让二人五味杂陈,悲伤的涟漪,一圈又一圈,泛滥了心头。
“好哇!你当我不知道是吧?”庄园的男主人,对着不速之客姗姗来迟,他从阴影中走出,拍了闹腾的比格一脑袋。见到男主人来了,连黑色的大丹犬都变得乖了。“你就当不知道吧”她甜蜜的脑袋一歪,依偎在他怀里。柯沉这个b人,真会演戏,演的恩恩爱爱,还拿了一件外袍给她披上。
这到底是作戏给谁看?姐姐,你醒来看看吧,看看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如果你有意识,这该是怎样一种刑法,让你日复一日的在此煎熬,罪名为万恶不赦。
夜露深重,万斯年掩过脸,却看见程楚易的眼神麻木阴冷,眼睫一闪,飞快滑落了一道微薄的湿痕。
这一瞬间,是汹涌悲怆的浪潮腾空而起,名为有情皆孽,实为万恶之源,令苦海翻腾,皆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