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已经脱离了衙门主导的旧有社会秩序。
崔二这边有四个伙伴,两个学徒和一个大外甥打底,无论身上的东西种类水平如何,多少都带着基本的武器。
崔二作为联络人,依次跟难民家庭打交道,把所有的青壮年聚在了一起。
还提出并执行了简单的内部规则,禁止自己这一群人内部互相争斗,禁止各个家庭互相抢夺物品。
这些规则让崔二的队伍相对安全稳定,崔二俨然成了这群难民的小头目。
因为其他的灾民也希望能够安稳的往南赶路。
崔二维护这样简单的基本规则,也能够得到其他灾民的基本拥护。
其实也是因为饥荒才刚刚进入第一个高峰,灾民的规模和苦难还没有到达顶点。
原有的社会道德体系还没有完全崩溃,崔二才能用相对简单的约定在灾民中建立基本的秩序。
不过想要维持秩序,就需要有基本的物资基础。
毕竟,人到了要饿死自己的时候,通常也不会再去遵守什么社会秩序了。
而自己率领的只是一群灾民,身上本来就没有多少食物。
崔二又不想去抢其他的灾民。
倒不是说崔二这个街溜子有很高的道德水平,而是崔二知道其他灾民身上也没有什么好抢的。
同时灾民肯定会非常的护食,自己见过好几次因为一口吃的闹出人命的事情了。
崔二找了同行的各个家庭村庄的话事人来讨论,几个出身农村佃户的人就提议去抢地主的庄子。
稍微有点规模的地主,肯定都在家里有粮仓,囤着不止一年的粮食。
崔二从善如流,马上组织去抢地主。
反正都要去投大明了,反正都已经饿的活不下去了,犯点死罪也无所谓了。
崔二让自己大外甥和两个伙伴领着一少部分青壮,护着队伍里面的老弱留在一个地方等候。
自己和其他的青壮出去寻找合适的目标,最终在沛县城南锁定了一个村子。
然后持续踩了两天点,锁定了村里地主家的院子位置。
崔二当天半夜带着一百多个青壮,拿着现有的斧头和棍棒冲进了这家地主的院子。
地主家里虽然有护院,但哪里是一百多个饿急眼的灾民的对手?
而且这帮灾民还专门踩了点,还在夜里偷袭。
崔二带队把护院都砍死在了床上,然后由以前在农村干活的佃户领着,去找地主存粮仓和牲畜的地方。
然后一群人装粮食,一群人抓牛羊鸡狗。
顺便带上了地主家里金银细软等值钱物品,还有刀枪棍棒和土枪等有用的武器,赶在天亮之前逃出了村子。
汇合了队伍的其他成员后马上南下,连续走了十几里之后才停下来做饭。
崔二带着所有人饱餐了一顿,周围人的情绪就有了几分变化,然后继续加快速度南下。
现在这个年景,当地县衙未必会出来管这种事情,但还是尽量躲开。
崔二一行人向东南方又走了几天,来到了徐州地界。
出了山东地界之后,旱情似乎稍微好了一点,但也只是好了一点而已。
徐州路边的田地同样干硬至极,很多地块只有稀稀拉拉的杂草,根本没有种秋季的玉米。
有些地方有玉米,但玉米杆也只有三尺多高,而且稀稀拉拉的没有多少,能不能收回种子的成本都难说。
这时候的黄河是夺淮入海状态,河道在曹州府南部,徐州、宿迁、清河一线。
大明和清国边界线两侧,这时候都可以算是黄泛区。
这些地方常年水旱灾害不断。
灾民在徐州也找不到什么谋生的方法,只能在徐州渡过黄河后继续向南跋涉。
一群人在路上又走了十天,又抢了两个地主的屯粮。
最终在九月十五日来到了淮河边上,河对岸就是属于南明的蚌埠集了。
这里理论上属于明清两国边境,有大量的部队驻守在淮河两岸,不应该允许普通人靠近。
但理论与实际总是有很大的差距,只要有利益就会有漏洞。
南明凤阳府蚌埠集就是对面的一个小镇,就是一个圈子内众所周知的偷渡点。
崔二的队伍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五百多个人了。
崔二让自己大外甥和两个伙伴看着队伍,自己带着两个伙伴和两个学徒以及几个青壮,带着斧头到镇上探访了一阵。
崔二和几个伙伴本来就是曹州府的街溜子,也知道通常在什么地方能找各种蝇营狗苟之辈。
他们在这个镇上稍微花了点钱,当天就找到了偷渡的门路。
崔二这里有五百多人,还有路上抢来的金银开路,算是一个能赚钱的大生意。
偷渡不可能走正常航线和正规码头,当地地头蛇是用小船在野外载人过河,到了对岸也是无人的野外。
当地的地头蛇连续忙活了三天,才把所有人送到了对岸。
地头蛇收了钱,提醒崔二和所有灾民,在船上就把辫子解开,挽成南明典型的发髻。
按照地头蛇的说法,到了南岸直接进城就行,不会被抓也不会被打。
崔二有点不敢相信,还是按照在北岸的习惯,先把老弱留在一个地方,自己带着一批人分头去城镇查看情况。
崔二靠近蚌埠集的时候,首先看到是城区里面那些高耸的烟囱。
“那是什么烟囱?怎么这么大?”
“是烧砖的火窑吗?”
“那也太多了一点吧?”
崔二等人正议看着烟囱论纷纷的时候,远处响起了哐当哐当的诡异声音。
几个人下意识的转过脸来,就看到一辆冒着白烟的大铁车,拖着一连串的大型铁车厢驶向蚌埠集。
崔二看着那些大型车厢,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惊叫:
“这……这么多的车厢?这得有十几个吧?这个冒烟的铁车拉了这么多的铁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