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巨大窟窿。
也就在那一天,他爬到了商场顶楼的天台,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万万没想到,他撞上了在天台约会的曹力和沙莎,一时的冲动终究还是没能付诸实践。
父母的一万块,暂时缓解了戴俊的还款压力,可轻松日子没过多久,那高昂的债台又如积雪一般,卷土重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鬼迷心窍之下,他拍下了曹力和沙莎约会的照片,并勒索曹力。
曹力问戴俊到底欠了多少钱?
戴俊说自己已经算不清了,七七八八有二十多个平台,欠款最少的那个平台加上利息也滚上六千了。
曹力估计他的欠债总额至少是二十万起,不禁叹了口气,问他借那么多钱干什么用了?
戴俊委屈道:“我就借了几千块买电脑买手机,心想工作了之后很快就能还上的,不知道怎么就滚成了几十万……”
吴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借的时候不看借款条款的?你一个大学生,连高利贷不能借都不知道?”
戴俊被他一刺激,羞愧难当,忍不住又往天台边缘冲:“你们让我去死算了!”
曹力生怕搞出人命,连忙紧紧抱住戴俊,一顿好说歹说,先将人稳下来再说。
其实曹力能懂毕业生刚入社会时的心情,他刚来商场时,也是没私人电脑,活做不完就只能留下来加班,经常忙到商场熄灯才走。后来他拿到第一笔工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电子产品市场淘了个二手电脑。可他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对“钱”字如此不敏感,竟能为了一台电脑、一部手机把自己搞到如此境况。
曹力忍不住唉声又叹气,也不知道说戴俊什么好了。
说重了怕他轻生,说轻了怕没效果。
银行的晨会每天都会强调反诈骗、反高利贷,吴畏对遇到电信诈骗和高利贷该怎么办很熟,他直接让戴俊报警。
短短一年欠债能从几千滚到几十万,明显是非法高利贷,只有直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可戴俊没有勇气报警。
吴畏忍不住骂了戴俊两声没骨气,然后找同事要来今日来银行处理电信诈骗的警察的电话,走到旁边去咨询高利贷的相关事宜。而曹力则守着戴俊,尽量安抚他的情绪。
戴俊一直哆哆嗦嗦说着这么多钱他不吃不喝好几年也还不上,更别提这欠款还一直都在利滚利了。然而过了一会儿,吴畏挂了电话,告诉他,非法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高额利息差是可以走法律途径免掉的,但他必须先报警。
戴俊这才如释重负,像彻底松开的弹簧一样,瘫坐在地上。
本以为将被黑暗彻底遮蔽的人生此刻终于重新看到了一丝希望。
“去报案吧,好好清算一下,看看最后还需要还多少,我们再想办法。”曹力不忍地拍拍戴俊的肩膀,“迷途不可怕,可怕的是迷途不知往返。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就这么自杀了,你爸妈得有多难过?”
“走吧,我们陪你去局子。”吴畏纵使有些不耐烦,但也还是好心道。
戴俊在曹力和吴畏的鼓励下,终于鼓起勇气,答应前往警局报案。
当他们三人一起正要离开天台的时候,吴畏突然想起来,那五千块钱还藏在绿化带里……
曹力折返回去拿了钱,并从中抽出了一千块,塞到戴俊的手里:“哥也能力有限,帮不了你多少,这钱你拿着吃饭,债是债,身体是身体,才二十来岁,别被生活压垮了。”
戴俊捏着那钱,忍不住又哭了。
他用曹力的秘密去威胁曹力,曹力却以德报怨,开解他,还塞他钱花。连吴畏都看不明白,为什么曹力要给戴俊钱?戴俊欠了那么多的网贷,一千块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而且戴俊又是借高利贷,又是敲诈勒索,路已走偏,说不定根本就走不回正途了。
曹力却道:“我刚入社会的时候,也很窘迫,身上还有助学贷款没还完,不光没有租房子的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全靠朋友好心,让我借住,又借了我一点生活费,才挺过前两个月。出门在外,能帮就帮,谁还没个困难的时候……”
说完,他又道:“我不光是在帮他,也是在帮曾经的自己。”
吴畏摊摊手:“你倒是滥好心。”
曹力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评价:“是啊,我就是滥好心。”
他知道好心不一定会有好报,但他做不到麻木不仁地当看客。他也年轻过,也困难过,被别人帮过,也帮过别人。他始终相信,钢筋混凝土的城市里不止有冷漠和麻木,也有善意和温暖存在。
晚霞落在曹力的脸上,勾勒出他心中的柔软。
吴畏看着曹力,有些触动,然而他叹了口气,道:“救得了这个,救不了那个。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你同事欠网贷这种事,不是你我之力就能改变现状的……”
他做过记者,比谁都要清楚,社会光靠监督、完善制度还远远不够,人心的贪婪才是最难防的。
可曹力却丝毫不悲观:“能帮一个是一个,现在挣钱的路子那么多,年轻人只要肯吃苦,总有办法填上窟窿的。”
说到这里,曹力突然想起来自己前阵子靠兼职代驾挣了不少,要是戴俊也有驾照,也能挣点快钱补补网贷缺口。就算没驾照,下班后兼职送送外卖什么的,也是可以赚些钱的。他决定陪戴俊报完警,就给戴俊提提生活上的建议,真正地帮他渡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