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数学题,会有种欣赏艺术品的感觉。
有时候看完她的作业,再看看自己的——到处是小错误和修改的痕迹,很容易打击到自信心。
可能这就是冯奶奶所说的“用心”吧。
林枣阳很钦佩这样的常乐言,甚至很多时候有意识地在朝她看齐,努力将这样的态度用在舞台之上。
这么一想,他以前好像很少担心过常乐言。
他眼里的常乐言,从不缺乏一往无前的能力和勇气。她什么都能做到。
他忽然觉得,这样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安静地呆在一起学习,就让他感觉……挺安心的。
没错。
是安心。
离开山城后,他最最怀念的日子,就是在冯厚粲这里学习的那段时光。
每天按时上学、补课、训练,生活规律,没有外界的喧嚣。虽然时不时会感到累,但绝大多数是身体上的疲惫,睡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最可贵的是,每一天都能感觉到自己在进步——不逃避学业,不会看到知识便开始畏难。一连记几个单元的单词,一口气写完全科的作业……这些对于平常的林枣阳来说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都不再难如登天。
即便偶尔钻牛角尖走进了死胡同里,也总有一些事情能帮他疏散掉那些杂乱的情绪。有时是长者的智慧,有时,只需要一个笑就可以。他的每一天都过得有滋有味,永远不会止步不前。
说实话,他现在已经很难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并非觉得现今的生活很无趣。
恰恰相反,当他走出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小地方,很多时候,他短短一天之内所见识到的东西比他在这里生活一周、一个月、乃至一年都要多。只是,见得越多,走得越快,距离过去的那个林枣阳也就越来越远了。
同时,离以前那些熟悉无比的人也远了……
离开之后,从想念到习惯,其实也不需要很久。
林枣阳这时才意识到,成长确实是悄无声息的。
不知不觉中,他好像也变了挺多。
他看到过一些讲他小时候经历的帖子。
他们说,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从九岁开始,便义无反顾地去追寻一个泡沫般的梦。值得骄傲,也令人心疼。
他感念大家的关心,有时却忍不住想反驳。
或许当时是早熟了点,但他没有那么厉害。
这个叫林枣阳的人,的的确确只是一个普通人。
犹疑、彷徨、无措,一个人实现目标过程中所有该经历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了。唯一值得称颂的可能是他的幸运——虽然没有捷径可走,但他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超乎想象的回报。
每个人都有各自要走的路,不同的路有不同的崎岖和坎坷。他只是早早地选择了一条自己的路,没有放弃,小有所成,仅此而已。
不骄傲自满,不妄自菲薄、自怜自艾。
这是常乐言和冯厚粲还有这近十年的演艺经历教会给他的事。
虽然这里不再有冯厚粲的身影,耳边不再有两个妈妈一块儿叫他们吃饭的声音,阳台里的繁花似锦、生意盎然的景象也消失不见,有些东西依旧没有变。
他无声地看着她。
——
一个半小时之后,常乐言放下红笔,按下了计时器的暂停键。
林枣阳觉得自己效率已经很高了,没想到常乐言只用一个多钟头的时间,便完整地写完了一张数学试卷,还订正完了……
常乐言收起试卷,正准备拿一下笔记本,一侧身,见到旁边的林枣阳,她顿了一下。之后才若无其事拿起本子。
她抬头,林枣阳恰好在看她,欲言又止的,似乎想说些什么。
她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林枣阳一顿,重新打开笔记本,取出那两张糖纸。
“你现在还在收集吗?”
他举着那两张糖纸,问。
常乐言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笔记本,以及,两张糖纸。
和以往一样,是没见过的花色。
她伸出手,将它们接了过来。
她摇了摇头,说:“没有了。”
“以前的那本册子也不知道丢哪儿了。”
曾经有段时间,她特别痴迷于收集各种各样的糖纸,甚至和集邮一样,专门给它们做了一本收藏册。
那个时候,她总是提醒林枣阳,要是碰到了新的糖纸,一定一定要帮她留着。林枣阳也果真听了进去,替她收集了好多。到了后期,都说不清到底是为谁而留的了。
那本册子里的糖纸,恐怕有一半都是他弄来的吧。
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常乐言转头看向他。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在继续……
“我忘记带回来了。”林枣阳突然说,语气里还带着点懊恼。
“什么?”
“糖纸。”
“可能是养成习惯了,”他看向她,说,“看到新的花式,不知不觉就收起来了。”
“反正留都留了,就干脆全部攒了起来。”还想着哪天能带给她。
他不知道她今年要回来。
常乐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段突如其来的音乐声给打断了思路。
陡然听见这个手机铃声,林枣阳顿时也定住了。
是他的歌……
注意到林枣阳的惊讶,常乐言没有丝毫的难为情。她拿起手机,淡淡地说了句,“习惯了”,便划开了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