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枣阳是怎么帮她收的尾。今天满满当当的复习任务,也等着她去完成。
常乐言终于睁开了眼。
“昨天……”常乐言蓦地开口,林枣阳知道她是有事,登时收了手机专心听她讲。
“我睡着之后没有上去吃饭,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我告诉孟叔说你到我们家去吃了,跟我爸妈说你在帮我改试卷,才帮你带了下来。”
常乐言缓缓点头,许久之后,才说出那句“谢了”。
谢谢你,能替我守护住那些不值一提,又早已支离破碎的颜面。
林枣阳摇摇头。
没什么好谢的,他不可能连这点事都不替她做。
“吃完了记得叫我,我到时候一起洗。”常乐言端着吃剩的食盒站了起来,装进水池,接着又去房里拿了文具和试卷——睡着后,也只可能是林枣阳帮她带进来收好的了。
林枣阳一路追随着她的身影。见她镇定自若地摊开试卷册,定好时,再次旁若无人地书写起来。
他不知是该担心还是放心了。
学习是她的保护伞,但没有人能一直躲在伞下。
林枣阳没多吃几口,便收到了经纪人张帆姐发来的消息。
【枣阳,汉城都封城了,你是定的28号过来吗?我担心时间一长变故会变多,你要不早点回北城?】
自从出现死亡病例后,张帆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放心不下几个孩子。
林枣阳和萧其泽都在这边有课要上,关乎校考,实在不能马虎。
林枣阳心里一沉,不由自主看了眼常乐言。
【最迟几号?】
那边很快发过来消息。
【我的建议是节一过完就回。】
春节一过完?
林枣阳点开日历,那就是……【不晚于26号。】
还有……三天不到。
面前,常乐言还在奋笔疾书。
林枣阳看着常乐言的背影沉默了许久,最后,缓缓打下了这行文字。
【我先和家里商量一下。】
【好,那我等你消息,记得尽快回复我。】
林枣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自初三那次之后,虽然每一次离家都不太好过,但这样抗拒,还是头一回。
察觉自己许久没有动静,生怕常乐言会发现他的异样,林枣阳连忙拾起筷子,又拈了点吃的扔进嘴里。
他端起餐盒,正欲站起来,常乐言便已经放了笔,拿住了另一端。
“不是说吃完了叫我的吗?”她要将餐盒接过去,林枣阳却没有放手。
“常乐言。”他喊道。
“嗯?”常乐言带着探究似的眼神看他。
他却不说话了。
一直到常乐言的眼神从等待慢慢转变为不解,他都没有开口。
林枣阳的眼睛里,好像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常乐言想。
她没有不耐烦,只是静静等他,等他做好准备。
尽管她不知道他在准备些什么。
“没事。”最终,林枣阳摆摆头,无力地坐了下来。
看着他这个样子,常乐言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至今为止发生的唯一一件大事便是汉城封城。消息一经传播,震惊的应该不止汉城本地人。
这次封城,是一次自救,也同时是一种警示——这个新型冠状病毒,没有那么简单。
那,国内得知这个信号的其他人,还有国外,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你要提前回北城了吗?”常乐言弯腰收拾他们俩的残局,没什么起伏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林枣阳的眼神变得暗淡下来。
有时候,他倒是不希望常乐言那么聪明。
“不难猜。”她抱着一摞餐具往厨房那儿走。
林枣阳跟着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起身太猛还是最近一直没怎么运动,腰背又刺痛了一下。林枣阳皱眉,止住脚步,用力地捶了两下,又重新跟上她。
他从她手中接过大半的东西,同她一块儿走到厨房,却不再说话。
“如果要走的话,现在确实是最好的时刻。”她倒掉不能再吃的食物,撸起袖子,打开水龙头。
冰凉的水从水管里喷出,一刻不停地流着。
“哗啦哗啦——”仿佛被放大的焦灼。
可如果我不想呢?
一段长久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
“我……”林枣阳欲言又止。
埋头洗碗的常乐言突然“噗”地按下水龙头,水声停止。
“你的老师在北城,考试在北城——”
“林枣阳。”
“我希望你能顺利。”
所以,你根本不必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