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好像没说什么吧……
林枣阳是怎么知道的?
——
见对面始终没有回复,林枣阳恨不得直接穿过屏幕去另一头质问他。
萧其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有,这他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怎么完全不知道?
——
既然他都知道了,他也不好意思隐瞒了。
【有一点吧……】
萧其泽回。
一字一顿,输得格外认真。
——
对于萧其泽而言,在遇见常乐言之前,“女生”这两个字对他来说一直是个很可怕的词。
爸妈很早就去世了,他从小是跟着爷爷长大的。
在他的成长印象里,他唯一能接触到并且稍微了解一点的女性角色,是他的伯娘——爷爷的大媳妇,他伯伯的妻子。
他从小就怕她。
她是一个黑黑瘦瘦的女人。逢年过节,她会领着伯伯将他和爷爷接回家去,吃一顿好饭——绝大部分时间又会当夜把他们送回来。她会因为他多吃了她儿子的一块肉而对他冷眼相对、极尽嘲讽的人,也会在他做错事时,毫不留情地给他劈头盖脸一顿骂。“长成这样,跟你妈一样,□□!”
“空有一身横肉,没半点儿志向!”这句话是她的口头禅。每次见到她时,他总会听见她对伯伯说这句话,有时候连她的儿子也不放过。爷爷说,是她在养活她的家。即便她骂,他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嫁给了他的伯伯。
同样,在学校里,他也鲜少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萧其泽记事早。
在他的印象里,从上幼儿园的第一天起,他就没有干净一整天过。每次爷爷给他换了一身新,到放学的时候,他就会变成脏兮兮的小人——他总是会被人追着跑,一逃跑就会摔跤,只要摔跤,就难免会弄脏衣服……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班上的男生女生却总会像看没见过的洋娃娃一样,一直围着他,时不时左捏捏、右摸摸,还一定要牵他的手。不管他走到哪里,始终都有人跟着他。
上小学之后,这种情况不但没能缓解,反而变本加厉了。他离开座位之后,他的抽屉里经常会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零食、情书、玩具,或是真真假假的蟑螂、蜈蚣、毛毛虫……有女生会故意来摸他的手,亲他的脸。上厕所时,有男生会故意盯着他的裤/裆看,甚至扒下他的裤子问他是男是女。有时候,他下课之后会连门都不敢出。从别的地方跑来看他的人会一起趴在窗户边窃窃私语,严重的时候,那些人挤在走廊,还把门堵得水泄不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长期以来,和他同班的女生不是讨厌他对他避之不及,就是时不时的要来接近他,很少有能把他当正常人一样和他相处的人。对于前者,他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对待后者,他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去应对。即便把这些事告诉老师,老师也只会摸摸他的头,笑着说:“大家是看你长得漂亮,喜欢你呢。”然后把那些犯事的人批评一两句,没两天就又恢复原样了。
初中则更加恐怖。
那个时候他已经住校了。他曾经被一群人堵在厕所门口,领头的“大姐大”扬言要给她亲一口嘴,否则不让他走;他也曾在宿舍险些被一个同班同学抓住下/体,要他帮他……
那件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学校里住宿了。
萧其泽明白,他害怕的不只是女生,还有那些扒他裤子、笑他“公主”、指着他的下/体哈哈大笑的男生。
他怕的是人。
这种情况直到他进了公司之后才得到缓解。
不知道,是“练习生”或者“明星”的身份让大家望而却步了吗?
——
也是因为这些,萧其泽才特别特别感谢林枣阳。
他感谢他愿意和他做朋友,一直帮助他和爷爷。
他也同样感谢他,能够带他认识常乐言。
在林枣阳家住的那段时间,他是第一次有机会和一个女生朝夕相处。而正是由于他认识了常乐言,他才能够对女生这个群体,乃至是“人”,改观。
——
萧其泽把林枣阳当最好的朋友,他把真心话告诉了他。
他觉得自己是喜欢常乐言的。
尽管,他们只相处了短短一段时间。
——
有一点?
一点?!
林枣阳松手,“咚”地扔了手机,头痛无比。
屏幕砸在面前的书上,发出很大一声闷响。
常乐言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到了。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林枣阳:“怎么了?”
林枣阳微微笑,重新拾起手机,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手滑了。”
这是第几个了,常乐言……
原来如此。
“小心一点。”常乐言叮嘱道,又重新转回头。
“嗯……”林枣阳咬牙切齿地回,对着常乐言的背影盯了半晌,重新解锁手机。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林枣阳问。
萧其泽只回了一句话,看起来牛头不对马嘴的,却难得的让林枣阳哑了口。
他说:【我很喜欢她的家。】
就跟喜欢林枣阳的家一样,萧其泽很喜欢常乐言的家。
他喜欢她摆满了全家人的合照,永远笑容洋溢的家;他喜欢她可以无限量供应肉和水果,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家。他喜欢冯奶奶的阳台,像是童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