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林枣阳重新拿到平板,把策划书都看完。十来分钟,一仰头,她还是那样,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干,一动不动地发着呆。
有点儿可怜,也有点儿好笑。
林枣阳果真也笑了。
他退出界面,放下平板,用手机定了个晚上九点多的闹钟——那是他们预备录制的时间——这才看向常乐言。
“累了?”
他问。
还很少见到常乐言有这种时刻呢,感觉都要灵魂出窍了。
常乐言点点头,拿出手机给孟赵頫发消息,说晚上不用等她了。
林枣阳瞥见了她发的信息。
这两天孟叔都有做饭,常乐言的午餐和晚餐都是回家解决的。
“不吃晚饭了吗?”
他蹙眉问。
“嗯,没什么食欲。”
大脑放松了,但身体似乎还没适应,完全没有饿的感觉。
孟赵頫知道她这两天考试,餐食都做得丰富了些,可能今晚也不例外。
但常乐言实在不想动了。
她宁愿在这张凳子上坐到地老天荒。
她知道这样做可能会让孟赵頫失落,毕竟是花时间精力好好准备出来的东西,但……暂且容她任性一回吧。
“我帮你打包带下来?”
夜晚还这么漫长,她不吃肯定会饿。
常乐言摇头。
一句“麻烦”还没有从心底完全冒出,林枣阳又开口了。
“你现在还怕麻烦我吗?”
常乐言闻言转头,视线终于有了聚焦的趋向。
只看了他一眼,她又将头转了回去。
“有一点。”
常乐言诚实回答。
她知道自己一定会饿。
但让他专门去帮她,她会有负担。
即便是带饭这种小事,能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的人并不多。
常英颖可以,孟赵頫可以,去世的冯厚粲可以,她的哥哥、舅舅和左秋可以,也能勉强接受许梦桃这样。但林枣阳不行,陈黎姐不行,林叔和杨姨不行。还有梁昶也是。
这样看的话,她对林枣阳,确实还存在着某种隐形的距离。
“对我来说,这不叫麻烦。”林枣阳说。
甚至称得上有点……甘之若饴。就跟他上舞台、拍东西,像妈妈跨越大半个中国去北城见他一样,没有人会觉得这些事情是麻烦。
常乐言不说话。
“有点累,”常乐言忽而说,“想躺下晒太阳。”
和以前一样,就这样沐浴在明媚、温暖、舒适的阳光下,什么也不想。
现在最多只有夕阳。
林枣阳看了眼窗外,天还是亮的,夕阳尚未西下。
还有机会。
“我能挪那个茶几吗?”
林枣阳突然问。
常乐言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却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
她早就不介意这些了。
林枣阳颔首,起身,将几面收拾整齐,推动茶几。
幸亏几身是木的,没有多少东西或多复杂的设计,并不算重——他甚至直接抬了起来,放到一旁。
客厅内,一块宽敞的空地出现了。
林枣阳将两个地垫拼凑在一起,又将自己脱在一旁的羽绒服包一下,放在一头——一个扁平而简陋的“沙发”出现了。
其实直接躺在地上也可以。
林枣阳摸了摸地面,开了地暖,很热。
但这样太硬,也有点脏。
头枕在羽绒服上,身子躺在垫子上,恰好能望见窗外的天空。
见状,常乐言的兴趣也起来了。
“我房间里有被子。”
厚厚的棉絮被,垫在地上,刚刚好。
“嗯?”林枣阳以为她说的她床上的那个。
直接铺在地上……有点脏吧……
常乐言起身,径自进屋去取了。
那床棉被可不轻。
林枣阳赶紧起身去帮忙。
不是那床。
林枣阳很自然地从她怀里将棉絮被接了过来。
常乐言又重新把床单抱在了怀里。
她先他一步走到客厅,将两个地垫移到一旁,又拾起他的羽绒服,拍一拍,放回到原处,和他一起将棉絮铺开。
似乎是既能盖又能垫的那种老式的被子。
“呼嗡——”
床单被掸开,空气中扬起浮尘。
两个人合力将它铺在了上面。
像一个简易的床。
脱掉鞋子踩在地面上,已经很暖和了。
踩上棉絮,躺下,仰头是天花板。
林枣阳将沙发上的靠背递了过来。
这下能看见外边了。
常乐言笑了。
感谢冯厚粲,她当初装修阳台时,也用的是透明的玻璃门。
知道自己站着给人压力感十足,林枣阳蹲了下来,坐在常乐言旁边。
他拿出手机查落日时间。
“还有一个小时。”
林枣阳说。
“嗯?”
常乐言正看着外边愣神。
“夕阳,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
林枣阳将查询到的日出日落时间给她看。
常乐言没说话。
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