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2日
常乐言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林枣阳已经回到座位上了。
门把手扭转的一瞬间,他几乎就要抬眼。
林枣阳忍住了。
他不想变成奇怪的人——虽然内心里他可能已经是了。
注意力转移,似乎所有的感官集合在了耳朵上,眼前的字一个也没看进去。
直到常乐言走到餐厅和客厅的交界处。
林枣阳抬起头,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注意到似的。
很假。
他知道。
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就和之前她刚起床时一样——保暖的家居服,头发放松地披散着,脸颊微红。
纯粹被水蒸气热的。
抬头间,常乐言和他对视了一眼。
算是打了个招呼。
她越过他去拿水,拧开喝下。
一下子空了大半瓶。
看来是真渴了。
常乐言看起来有往回走的趋势。
林枣阳立刻低下头,佯装认真。
她回了房间一趟,到他对面落座了。
林枣阳以为她又会和之前一样,坐下就要开始学习,没想到,对面很久都没有出声。
他无意间抬头看了下。
常乐言在看手机,神色认真。
然后就注意到了她压在手下的东西。
一本书。
他还给她的,冯奶奶的那本书。
这好像是回来之后,第一次见她面前摊开的不是作业笔记、稿纸试卷之类的东西。
林枣阳看向她的眼。
常乐言在看消息。
比起刚听说的那段时间,如今,她似乎能更加坦然地直面各种新闻,不论真假好坏。
她好像学会不逃避了。
抬头,迎面对上林枣阳的眼,常乐言顿了一瞬。
“怎么了?”
“嗯?”一个扬音,问题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今天不学习了?”他问。
常乐言收掉手机。
“嗯,”她用喉音回,“休息一下。”
“一下?半个小时?”
“嗯?”常乐言摇头,“一个晚上……”
她疑惑地回。
林枣阳看着她,突然笑了。
常乐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笑,霎时变得疑惑。
“没事,”他的笑容更大,“就觉得挺好的。”
常乐言眨了眨眼。
还是没办法理解。
“好像除了春节除夕那两天,没见你休息这么长时间过。”
林枣阳笑道。
一个没忍住,还是说了。
有吗?
常乐言细细回想,好像真是如此。
“我应该也是,习惯了。”常乐言微微笑了下,“这应该是很多高三生的日常吧。”她又说。
并不觉得有什么过分。
林枣阳只是依旧盯着她,点点头,没回应。
半晌不说话。
见他还是一直看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常乐言一反常态大方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听见这话,林枣阳倒是扬了扬眉。
这是……愿意敞开心怀聊聊天的意思?
“什么都可以?”
常乐言:“……”
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吗?
她颔首。
林枣阳兴致骤起。
刚想说些什么,一张开嘴,却哑了口。
好像,他的疑惑太多,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想知道,她这两天为什么突然变了好多;想知道,她和那个梁昶是怎么认识的;想知道她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摄影,为什么会喜欢;也想知道,她腿上的那条疤,究竟是怎么来的……
他想听她说她自己。
有关她的一切。
当然不可能全问。
他只能从最简单的一个问起。
“你在汉城的朋友……左秋、梁……”
“梁昶?”
“嗯,好像就是这个,感觉以前好像听你说过他们的名字……你们小学就认识了吗?”
常乐言倒有些意外。
她笑了笑,没怎么迟疑:“没想到你还记得。”
她也就是刚搬过来那段时间偶尔提一提,后来他们联系没那么多了,又发现他们和林枣阳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跟林枣阳说了也是白说,也就没怎么再他面前提过了。
“四年级我转学之前,我们一直在一个班。”
“算是班上最熟悉的人。”常乐言说。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
不知道林枣阳为什么突然问起了他们。
见常乐言眼里有疑惑,林枣阳解释:“我就是看你们现在还在联系……挺稀奇的。”
“好多小学同学我现在都不认识了。”
常乐言笑了。
“高一我跟他们一个班,分流之后还是和左秋在同一个班上,经常一起玩。算是重新熟起来了。”
基本上是回到了小学四年级关系最好的那个顶峰。
林枣阳倒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层缘分。
仿佛天注定。
有不太好的心思冒了出来,林枣阳给它掐灭了。
林枣阳争气点。
他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