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帮一帮这种事对她来说根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甚至可能对她来说,好处还多一些。她在清楚的状态下做出了可能根本称不上“选择”的选择,她似乎完全没想什么影响不影响的事,做的决定,好像是和林枣阳有关,但似乎又没什么关系。她只是跟着内心在走。
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直到林枣阳说出了那一句话。
【你好像没有需要我的时候。】
常乐言很是不解。
无论是这句话本身,还是她从他口中听到这话这件事,都让她困惑无比。
「需要」
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为什么是“需要”呢,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林枣阳说起这个词时,常乐言第一个想到的是冯厚粲。
她从来没有把对她的依恋当作是“需要”过。
她只是很想念她。
很想念。
或许她对“需要”的定义与林枣阳的不同。
她很清楚地知道,哪怕身边的人全都离开,她依旧能过下去,而且,不会很差。
这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毕竟,她过去的状态就能证明这一点。
可她想说的是,正是因为她经历过,等她再一次面对同样的事情时,她就不会那样脆弱了。
第一次触底,她尚且懵懂;到离开山城那一次,她觉得那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可如今,当她淌过漫长的时间之河,站在新的起点回望过去时,只有一个感受。
——都过去了。
她平静地迈出了她两年多都不敢走出的那一步,才发现,并没有什么稀奇、也没有多可怕。
她依旧记得那一切,没有忘记。
她只是重新变回了她自己。
记忆,从折磨变成了温暖的陪伴,它也在她脑海中恢复它应有的模样。
所以她不再“需要”任何人。
人生就是趟孤独的旅程吧,一个人来、一个人去,走走停停、丢丢捡捡。
不管她是否有意识到,那些曾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能陪她走过一段路已经足够幸运了。
行囊里的东西总是会变的,不变的是记忆——永远留存在脑海中的,将你塑造、将你改变的记忆。
背着记忆往前走就好了。
她不担心他们有一天会离她远去,因为这迟早会发生。她依旧会遇见新的人、新的事,又在旅途中,逐渐将自己变成旧人和旧事,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只要往前走,就不会有人一直是一个人。
她担忧的是此时此刻。
现在,她有好好待他们吗?
她开始关心这个。
永远很难,她只希望不会后悔。
经此一役,她再不相信这世界上谁离开了谁会活不下去,但要说“需要”,她一定需要他。
留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对她来说都举足轻重,都各有其无可替代性——林枣阳也同样如此——倘若没有这些人,她的存在仿佛也只是一场空。
这样想着,常乐言忽然明白了另一件事。
她本身就是这么一个人。
看起来应该有些淡漠,不需要任何人,可能有点聪明,却也存在着巨大的局限性。
她不无私、也很少奉献——即便是给汉城捐款,她拿的也只有她自己挣来的那点小钱;她会为每一个选择精致地计算得失,有时候也会头脑一热没头没尾地去做一些生命;她视野很小,局限在她的小家、她身边人之间——所以只要身边有所变动,她也会随之被影响;她喜欢历史和数学,想去学习考古,却也仅此而已了,对于热爱的事,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得不完成的宏大的理想与事业。
她猜测,这或许会成为她未来学术之路上的阻碍,但她不会在这方面强求自己。
她向来如此。
她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便只拿普通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她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想明白后,常乐言收回了意识。
视线凝聚,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面前的题目上。
她对林枣阳说,不是这样的。
她不想让林枣阳觉得他对她而言毫不重要。
那不是事实,但有些话她还没办法说出口。
她没去看林枣阳的反应,直接同他讲起了题。
不知道林枣阳是怎么想的,她也没有特别去关注,常乐言只是专注着作业上的题目,就着那个问题给他讲解了一番。三言两语,说得很概括。
但他应该是听得很认真。
她才点到题目的重点,还没有真正开始深讲,林枣阳就已经豁然开朗。
“我知道了,是之前教过的那个……”
常乐言讶然。
林枣阳的反应速度比之前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