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在身后的手像是固定住了一样，没动。
听见他的话，常乐言的长睫晃动了一下。
没再有其他的反应。
见她这样，林枣阳就知道了。
果然……她上次过来时已经看见了……
提前这么久准备的礼物让他一朝暴露，林枣阳有点遗憾，也有一些些的自责。但很快在常乐言的微笑中烟消云散。
“谢了。”她同他说，拿起了桌上的剪刀，拆开了今天的第一个礼物——最上面是一封信。
常乐言的手顿了顿，放下剪刀，先将书信拿了起来。
【亲爱的女儿：
还好吗？写下这几个字时还有些不太习惯，仔细想想，或许是因为我太少用这样亲密的字眼来称呼你了。不知道你见到这封信是不是和我一样意外，我也没想到在你成年礼这天，我会用这样具有年代感的方式来和你对话……
】
从林枣阳的角度看，常乐言对着那封信沉默了许久，久到，他以为时间暂停。
常乐言似乎是一字一句读的，没漏掉每一个标点符号。
她读得很慢。
林枣阳有点儿想知道那信上的内容，却又没那么好奇。
他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她。
提心吊胆了很久才等到这一刻。
常乐言在先前毫不迟疑望向他，似乎笃定着他会走——抑或说，“应该走”——的那个眼神，他记了很长一段时间。
先前是有想过的，如果真的就这么不巧，在她生日之前他得回北城了，他应该怎么做？
在此之前，答案还是犹豫的。
但那一问之后，他终于下了决定。
时刻关注着防疫规定，希望疫情能尽快结束，又隐约盼望着回去的时间能再推迟一些。
只要一点点，等到这一天。
极限撕扯中，更内底里的那个林枣阳胜利了。
真是幸好，他不用四处请假飞回来这一天。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
常乐言终于放下了信纸，收在一旁，放好。
他依稀看见了一些。
很长一封信。
常乐言取出了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里面是——一双高跟鞋？
林枣阳看向常乐言的脸。
她似乎看起来很平静。
是常姨在信里告诉她了吗？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回神看向那双鞋。
常姨的品味自然不用多说，跟不高，很好看，特别中又不会觉得不日常，看起来就像是常乐言会一直穿的那种。
他看见她又取出了一些东西。
一盒项链，以及，一张银行卡？
林枣阳觉得有点奇怪。
这礼物……送得有点散啊。好像缺点什么似的……林枣阳模模糊糊地想。
又觉得庆幸。
还好，没有和他撞形，至少是不一样的东西。
不过这个银行卡……
“这是？”林枣阳不自觉问出了声。
跟才注意到面前有个人似的，常乐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林枣阳瞬间懂了。
常姨这是将常乐言的经济大权完全交给她自己保管了。
林枣阳回想起自己掌握财政大权的时候，大概，六七个月之前吧。
他觉得那是掌控自己人生的另一个开始。
现在，他每个月定期向家里打一些生活费，剩下的都请人管理着。
很重要的事情啊……林枣阳默默地想。
“以后……就要用这张卡生活了。”常乐言弯了下嘴角。
林枣阳有点不懂那个笑的意思。
等一下。
以后？都？
“你是说……大学之后的学费和生活费……”林枣阳有些吃惊。
他记得差不多年纪的大学生，上学期间，都是爸妈出钱的——当然他是个例外啊，不能算在内。
让常乐言现在就自己管自己……
“这里面……”林枣阳不由得问。
“我猜的没错的话，一百二十多万吧。”常乐言轻描淡写道。
林枣阳倒吸一口冷气。
他知道常乐言家不缺钱，但不知道他们家是这么的……富裕。
他开始回想，他用了多久才赚到这么多钱啊……
难怪常姨一点都不担心了。
林枣阳忽然还有点后怕，要是他没做这一行……
不过。
林枣阳心念一转。
即便常乐言没有这些，他总觉得她也不会生活得很差。
看她一点一点攒出来的那小两万就知道了，很会规划嘛。
林枣阳笑。
“我现在的工资不是交给我妈管了——”林枣阳忽然道。
你以后……
一句话还没说出口，林枣阳突然哑住。
他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把心里想的全说出来了！！
林枣阳僵住，对着空气眨了眨眼。
“没，没什么……”他躲开眼神。
慌乱了。
常乐言听着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以及这副尴尬至极的表情，不知被怎么戳中了笑点，“噗嗤”一声，笑得很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