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30日
常乐言和林枣阳提着花篮并肩朝墓地走。
“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常乐言看着他说。
林枣阳露出遗憾:“从那次走了之后,我还一次都没来看过冯奶奶。”
“当然得来。”
他想扬一扬嘴角,但失败了。
有后知后觉的伤心涌了上来。
“本来打算忌日来的。”常乐言望向前方人烟稀少的林荫大道。
“她办新公司太忙了,没来成。”只有孟赵頫帮忙来看了下。
“现在想来,生日的时候也挺好。”
“为什么纪念一个人非得是她离开的日子,分明她的出生意义更重大。”
常乐言垂下了头。
“会这样想。”
常乐言想感谢她的到来。
如同她满载着爱意与祝福出生的那一刻,她被环抱在臂弯。
林枣阳抚了抚她的背。
“你还记得我生日那天,我给你说过有好多生日愿望吗?”常乐言突然抬起眼问。
“当然。”林枣阳笑。
不用特地回忆,只要提到他便记起了。
“这是最后一个愿望。”常乐言攥了攥手中的包,视线换至远方。
现在是白日,可没有月亮。
“嗯?”
林枣阳不理解,来看冯奶奶吗?
下一秒,常乐言解答了他的疑问。
“带着录取通知书来看她。”
常乐言目视前方道。
林枣阳忽地笑了。
“这算不算意外实现了?”
“什么?”
“我说过要陪你的,实现你的愿望。”
林枣阳望着她道。
常乐言被逗笑。
“好像是的。”
“其实我没抱多大希望……”
“——你可以的。”
常乐言一句话未说完,被他给切断。
常乐言眼神疑惑。
“你可以多抱一点希望,”林枣阳说,“我会帮你的。”
“尽我所能。”
是在承诺。
常乐言笑了。
“好。”
“那我可记住了?”
常乐言逗他。
“恩。”林枣阳郑重地点头。
没有说笑。
承诺悦耳,常乐言愉悦了些。
快要走到了。
林枣阳回头望了望:“没看见常姨。”
“可能在打电话。”常乐言如常道。
确实对此习以为常。
“就是这里。”
忽地,常乐言转向墓碑,停下了脚步。
林枣阳看见了冯奶奶的碑。
阳光暴晒。碑上的冯厚粲笑容灿烂。
林枣阳心里泛起一阵酸楚,耳边嗡嗡作响。
常乐言弯下腰,将花篮摆在她的面前。
还有一块精致的小蛋糕。
“知道你不喜欢浪费,但是过生日嘛,就跟你买了块小的。”
常乐言喃喃道。
“给你带了个好消息过来。”
常乐言从包里取出录取通知书。
“北城大学,考古最好的大学,可要看清楚了。”
“怎么样,你孙女还是不错的吧。”
常乐言笑着和她说。
她就只知道笑。
看着看着,常乐言仰起头。
有点怕眼泪掉出来。
见常乐言这样,林枣阳也喉头哽塞。
跪下来,给冯厚粲磕了三个头。
“对不起冯奶奶,这么久没来看您。”
常英颖打完电话回来了。
站在林枣阳旁边,常乐言侧眼看了下她的手机。
“拿到了?”她问。
“嗯,在包里,刚接了个电话。”常英颖看着两个小家伙,摸了摸林枣阳的头发。
林枣阳从地面上起身,空气中有太阳的味道。
他看见常乐言手链上音符和月亮的碰撞。
常英颖蹲了下来,将墓碑上的灰尘擦拭干净。
手指在那个名字上多停留了几秒。
思念是没有声音的。
“跟她说了没,你的学业。”常英颖望着常乐言道。
低头间,她看见了她手上的录取通知书。
看来是以及提过了。
“对了,”她又看向墓碑,还有林枣阳。
“小阳高考也考得很好,如愿考上了导演系。”
“最后两个学生都挺争气的。”常英颖笑了笑。
“小月同志,在那边好好过吧……”
“老爸你也是。”
常英颖望着那块碑,将酒摆在了石面上。
林枣阳猛地看向常乐言。
月。
小月。
常乐言始终注视着墓碑。
这块碑,是常乐言外公去世那年冯厚粲请人刻的。
二零一七年的夏天,墓碑上的空白终于得以填补。
两个纠缠了半生的名字又重新紧紧靠在了一起。
十五年春秋。
冯厚粲再次和她的丈夫共枕而眠。
——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