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乔绿事后都在想,到底是池漾纵容了她,还是她纵容了池漾。
主动的是她,看似得逞的也是她,可静下心回想,真正的池漾未必不享受这一切。
她喜欢看池漾破功,被她气急了眼的样子。
第一次见到池漾,乔绿就不喜欢他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太假,也太深沉。
她在乔知悉和妈妈面前,所有的长辈面前都是乖巧的,她不允许有人比她还能装。
特别是当她知道这个人还要和她住在一起时,没由来的,她就想撕开池漾的面具,看看他的真模样。
所以乔绿在爸爸妈妈面前很大方友好的和池漾握了手,晚上等他们离开了,她用最假的借口把他叫到了自己的卧室,让他帮自己解一道题。
那晚的她也像今天一样,抓起池漾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脯上。
可那晚的池漾很快红着脸收回了手,今天的池漾没有。
相比从前,他变的强大、冷静,这些变化在此刻诡异地衍生出一种特殊的性感,无声诱捕着乔绿心中的瘾兽破笼而出。
初见时池漾嫩的出头,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一双眼眸清澈又敏感。
她每每吓他,最喜欢看他那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像奈良见过的小鹿。
她不明白一个男生怎么能长一双那么干净的眼睛,干净的让她下意识地就想弄脏。
胸脯上的压感是实实在在的,乔绿有瞬间的走神儿,这算让她弄脏了吧?
昏暗关闭了视觉,放大了其他感官。
她在心里盘算着,忽然觉得有点累,也有点无趣。
怎么总是没完没了的挑衅、撒谎、较量、硬撑。
不知过了多久,乔绿抽出自己的手,双手抱住了池漾的腰,鼻子贴在他锁骨上,仰着头闻那股好闻的柠檬味道。
久违的胸膛宽阔温暖,她想休息一会。
池漾任她柔若无骨地靠在自己怀里,嘴上不饶人:“你是狗吗?”
他这么说着,可手还是没拿开。
乔绿闻到了柠檬味道,是他的牙膏,她心里的念头很强烈了,但她不能直接说出来。
她说:“池漾,我昨天睡的很差,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他不喷香水,衣服上有清洗过后的淡淡熏香,靠近了还能闻到沐浴露清冽的味道。
还是那个钟爱的牌子。
乔绿闭上眼,安静地趴在他胸口。
半分钟后,池漾的手动了,他受降了。
乔绿弯了弯嘴角,她知道他在低头看她,索性睁开眼,在他晦暗的目光中贴上他的嘴唇。
跟记忆中一样好亲。
没有去床上,就在门后。
这一次池漾又输了。
乔绿不再是过去的乔绿,可池漾还是输的片甲不留。
狭路相逢乔绿胜。
一室昏暗中,两道身影紧紧贴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彼此的呼吸互相纠缠,池漾在心里计较着,他输给她太多了,不能全如了她的意,总要给自己找回点什么。
乔绿感觉出他带了点脾气,知道他这是心里又不爽了,没再强势什么,主导权都交给了他。
半晌过去,荒唐终于落幕。
乔绿没了力气,滑坐在地上,长裙铺了一地。
她穿了一条紧身长裙,因为羽绒服够厚,她大胆的不行,真空上阵。
这是乔绿想了一早上的底牌,是她为数不多没卖掉的衣服。
某家的稀有高定,布料细滑薄软,贴在身上像仿真的皮肤,什么起伏都瞒不住。
池漾的手覆上来的瞬间微微僵了下,他立刻就感觉到了。
他记得这条裙子,摸过一次就不会忘。
那年这家的高定秀在罗丹美术馆举办,这条裙子本是当晚的压轴作品。
高定是材质、面料和工艺的艺术。这条裙子的材质极为特别,而且面料生产难度极高,鲜少有品牌敢使用。裙身没有繁复的结构和多余的装饰,只有精细入丝的缝制工艺和完美利落的线条,回归了最纯粹的美感。
乔绿提早知道了它的存在,最后这条裙子没有出现在发布会上,只能在品牌公布的纪录片中得以窥见真容,以至于认识这条裙子的人并不多。
这才是她真正的回击,比那句土狗有分量的多。
太真实的触感,没有厚度的隔绝,池漾贴上去时忽然感觉摸到了只有他知道的乔绿。
事后他把她抱到床边,将纸巾丢到她怀里。
“擦干净。”
池漾冷冷地说,丝毫听不出刚才情迷意乱的痕迹。
乔绿慢条斯理地收拾着。
全程,池漾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比前乖巧了。
他知道乔绿要那份合约,她背了一身债,还不上几乎就活不下去。所以她来了,哪怕她知道他就在这里等着她上钩。
昨晚的资料里,池漾从没那么细致地看过一个人的病历。植物人每天的护理都很昂贵,他逐字逐句地看着那上面的用药和病症,以及每次病危通知书、缴费通知单上的签字。
一如既往的硬笔。
乔绿写得一手好字,他以前就知道,她打小就在爷爷的要求下练毛笔字。练书法的人多的是写行楷篆隶,练王羲之、颜真卿和米沛,乔绿偏练赵佶,十二岁就能写得一手风骨劲道的瘦金。
大院老爷子的书房里还有她当年写的一副字: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