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吹过,少女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她的话不多。
曾经是发烧,身体渐好后便伏案演算。
少女的稿纸总是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公式。每次程锦云收拾的时候,都会好奇地打量,但总看不太明白
这就是电讯天才吗?
每次程锦云仔细端详少女,都会如是想道
少女总是静静地,换药或发烧从不叫嚷,唤她会短暂地回应,吩咐什么事都会照做,但从不多说一句,彷佛一只人偶。
这该是程锦云照顾得最省心的病人了吧
不对…
思绪翻涌,过往时光被唤醒
五年前,她也遇到过这样的病人。
那个时候她刚从山西老家回到上海,在教会做些打杂的事,偶尔也会医治伤患。
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任何信仰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她正值班准备清点完药材后回家,忽然窗户翻涌,挤进来一只身影。随即,教会外,传来整齐划一的步伐
她的下颌被一只冰凉的物体抵住了
“想活命,就什么都别说。”
耳后传来低沉的嗓音,但好像有些奇怪。十七岁的程锦云哪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她害怕极了。
此时,传来大力敲门声
“宪兵队查案!”
“去。”
那个声音再次说道,此时,冰凉的物体移至腰间
她颤抖地打开大门
门外足足有几十个士兵
“有可疑人员吗?”
程锦云猛地摇摇头,差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抱歉,我们要搜查。”
士兵冲入医院,腰间的物体似乎消失了,程锦云战栗地看着来人,心快跳出了嗓子眼
搜查后的士兵冲为首长官摇头,士兵顷刻撤退
“我们在追查可疑分子,如果你看到了,务必通知宪兵队。”
士兵走后,程锦云迅速关门,她后怕地看着一切,只希望刚刚是一场噩梦
忽然间,她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她一步步地顺着血腥味而去,在走廊上看到了一只黑乎乎的影子
“你、你受伤了?”
医者本能使程锦云快速上前,她迅速趴下皮衣,看到了胸腔的伤口,正噗噗冒着鲜血。
似乎是枪伤
“你需要急救!”程锦云迅速说道,“我去找神父!”
手忽然被拉住了
“不,你来救。”
富有磁性的女性嗓音响起,程锦云犹疑地回头,她迅速扒下陌生人的面罩,月光正好映在她的脸上,那是一张年轻女子的面庞
明艳清丽,顾盼生姿
“可是….”
程锦云犹豫地看着伤口,这样的伤势,她未曾处理过
“你们的教会有日本人资助,是吗?”
可疑分子、日本人资助,一瞬间,她明白面前女子的身份了。
她将女子带回自己在教会的房间,消毒包扎。
即使血肉翻涌,她也未曾呜咽一句
当夜,女子发烧,梦中的话断断续续,极不清晰,但唯有一句音节重复了多遍
“nan/nan….”
随后,另一句音节也会模糊地说出
“师哥….”
师哥?
难道是挂念之人的称谓吗。
一连几日,那女子都躺在房间,静静地望着窗外。换药从不喊疼,说什么也都照做,仿若一只人偶。
她什么都不说,程锦云也什么都不问。
四日后的清晨,当程锦云再回到教会时,房间已经空了。
不久,她留洋上学,当再次回国,她成了一位延安特工。
特工常常单线联系,程锦云作为锄奸小组成员,所认识的同志只有组员董岩与上线黎叔。还有表姐苏医生。
程锦云大概能从表姐的话语判定,也许表姐很久以前就加入了延安,也许早在自己留洋之前。
至于程锦云坚定信仰的原因?
作为世家之女,年少尚不知世界时去了教会医院,看多了战地生死,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
十七岁的少女看见一位自称抗日分子的战士抵住换药之痛、甘愿承受死亡之代价也不希望暴露身份
这份信仰的重量让少女惊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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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女子,是在某次报刊
报纸上印着大大的照片,她身着军装,烈焰红唇。她的介绍是日本副官南田洋子的得力干将,程锦云仔细地看了很多遍,确定与记忆所差无几
汪曼春?
她与她的叔父一并称为日本人的走狗
原来….是一个伪装者吗?
那么她是哪边的人呢?
军统?中统?还是同志?
间谍最忌讳猜忌友军身份。只要无害,只要属于同一阵营,便不需过多猜忌。
但程锦云这次的好奇心却出奇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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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程锦云接到了深海的单线任务。
深海,是上海延安最神秘的特工,据表姐说,这位特工很早以前就存在于上海了,而且是上海延安的最高指挥。
深海的任务是监视汪家二小姐汪若楠。
早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