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也没有让她失望。
“你料定我以日常行事必会依着人间律法,顺着你的意在朝堂之上与你斗上几轮。只可惜你料错了。”
一柄剑即刻出鞘直向贺易之面门。贺易之眼见剑意飞快,竟将谢秋明当做肉盾来档剑。一柄剑剑锋未改直直穿过谢秋明胸膛,刺向他身后。
众人惊骇得看向五皇子,可五皇子胸口完好无损,倒是他身后之人吃了一剑退避几步躲过要害。
贺易之猛咳了一口血,转身欲逃。可即刻,刑部大堂就四五分裂,砖瓦碎裂落入如天空般的虚空,在场之人无不惊惧害怕得扒着地板和周围的物什,生怕掉进去。整个大堂宛如被悬在高空中与世隔绝。
莫说是竹府家眷,便是刑部大人此刻都吓得面色苍白,作为仙家弟子的谢秋贤则被这奇阵惊得回不过神。
贺易之逃不掉了。
“你要不是如此渴望看到我的窘境,也不会踏入这明晃晃的陷阱中来。我本想你应该不会蠢到这个地步,但又想到你应该是个疯子,说不准呢。竟然还真被我料准了。”
贺易之眼见逃无可逃,便冷笑一声:“你料得也未必准,这只不过是我一个皮囊一个分身,你便是将我打得魂飞魄散,也无法真正找到我。只不过是多死一个凡人罢了。”
“无妨,你只要是在京城,便逃不掉,我说的。”李微言手一挥,一柄剑就追上贺易之,贺易之踏云而起以极快的身法躲避剑意并向外飞去,然后狠狠地撞上阵法边界摔了回来。
要是贺易之的意识醒来必要心疼他那张俊脸受了委屈。
贺易之从地上狼狈爬起,而一柄剑的剑锋就悬在他鼻尖。李微言背着手,优游自如。
“所以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杀人。”
这场对李微言的堂审,如今居然成了李微言审别人的场子。
贺易之冷笑一声,手藏在袖子中暗暗凝咒。“李微言,我很好奇,姜沅沅死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而你家那个小白脸日日流泪,你的心情又是如何。”
“实话讲,没有任何感觉。”他想看痛苦,李微言偏偏没有任何痛苦给他看。
贺易之的脸色有点难看,他原本想用『姜沅沅是因你而死』来乱她心神。可李微言连她的死都不为所动。
“所以你果然是冲着我才杀了她。”李微言双眼微眯。
“没错,李微言,我要这世上更多人因你而死!你修的劳什子道,背了业障还能修道么!”
李微言神色未变:“我所修之道,是斩妖除魔之道,本就业障缠身,还多你这一道?杀姜沅沅是因我,那之前四人呢?”
“那些蠢材能成为我的养分是他们的荣幸。”
李微言眉眼一沉,手心翻转,一柄剑直杀向他。
贺易之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掷出手心幻咒。
但是同一招对李微言……还是有用的。
这次李微言陷入的,是元神爆裂时的痛苦。这股痛苦过于惊骇以至于李微言的精神力都被炸裂得外放出来。竟把所有人都拉进了这段回忆之中。
战场上的李微言并不像说书人说的那样所向披靡,而是遍体鳞伤狼狈不堪的。她面前的魔尊斛崖与她相比起来,高大得像一座黑色的山峰,只一戟便刺穿了李微言。
李微言的五脏六腑跟肠子都被这一戟刺穿带了出来。
几乎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那股剧烈而可怕的疼痛,可没有人感觉到恐惧。而被刺穿的李微言,笑着拿起项间的石头。那带着鲜血的惨笑,几乎可以用壮烈来形容。
竹山曾见过这个宝石项链,这宝石有天下无双的色彩,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而他上一次见到,是在梦中,一个白发少女将其戴到一具焦黑的骨骸上……
“李微言——!”视线之外传来旁人的呼喊声。
下一刻强光袭来,又陷入黑暗,众人除了强烈的痛苦之外什么也看不到、感觉不到了。
黑暗散去时,李微言没有死,而是拖着破烂不堪的身体,走在一片竹林里,血滴滴答答地滴在青石板上。
这时候众人所感受到的,是执念,是拼死还想见到某个人的执念。竹山看着踉跄地行走在青石板上的李微言,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他想要抓住她,可这里是幻境,他碰不到也摸不着。
而竹山也终于知道,竹林前的血迹,到底是如何产生的了。李微言想要回来见他的时候,他不在。
竹山几欲崩溃。
人影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
『可不能就这么回去,会吓到阿竹的。』是李微言的声音。
“不,不会的,言儿。”竹山依旧在尝试着把她拥入怀中。可她看不见,也听不见。
于是她改变了方向,跌跌撞撞走入竹林深处,最终人形消散,那股执念也撑不住了。
『真是……可惜。』
随着一声叹息,痛苦终于结束了。
于是李微言死了。另一位李微言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尸体,和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赤狐。
“原来我是这么死的……”李微言抬头看着天上的诸神,她是看错了吗?长戎,流泪了?他那样如天界之碑一样的人物,居然会哭吗?真是了不得,这不得把这一幕画下来然后回头拿去天上嘲笑他。
“那么你在这段故事里,身处何处?”李微言问向虚空。
“哈哈哈哈,我自是远观着无名星君大人的末路。”虚空里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无名……星君?”
“你为了天界抛头颅洒热血,可是最后你得到了什么呢?他们甚至都没打算救你,你为了天界劳碌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