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追着郑直,石臂挥舞,连连砸断了几根屋梁。飞溅的木刺划过郑直的胳膊,一时间鲜血直流,邪佛见了血便更加疯狂。
“常兄你阵结好没有!屋子都快塌了!”
“郑校尉!躲开!!”
郑直侧身翻滚躲开,听得身后一声轰响,随后便归于寂静。等再回头时,邪佛残破地斜倒在莲台边,头已经被炸没了。
常恒灵力瞬间枯竭,抵着刀柄,强提着气朝郑直笑道:“如何?老弟这一下子可以吧。”
“常兄法力超群。”
“哈哈哈,我就说嘛,什么厉鬼菩萨,都不足为惧!”
还未等他笑完,倒下的佛像又起了动静,脖子断口处涌出血肉,翻涌着长成了新的佛头,只是这个佛头不是慈眉善目的佛像,而是由五六个惨叫着的人脸组成的扭曲肉瘤。佛身鬼脸,只是看着就叫人双膝发软。
常恒脸上的笑容立刻凝滞。
“组长……这怎么办啊……”
常恒很想说跑,但有外人在这呢,第一个案子就跑也太拉不下面子了。纠结之间郑直已经挥刀劈向肉瘤:“常兄你们快走!”
常恒无奈地摇摇头,提起长刀:“真是……这种情况我怎么走嘛……今日,我便舍命陪君子了。”
佛身裂隙中长出血肉触手弹射出去,如同诡异版的千手观音,几人疲于应对,一个不注意,血肉缠起之前昏厥在地上的捕快拖到邪佛身边,然后膈膜般的皮质便把那人吞噬。
这种画面比起厉鬼,倒更像郑直曾见过的魔傀之类的东西。
“小成!他妈的!!谁准你动我手下!”常恒急火攻心,三步并作两步往前冲过去想把那小捕快抢回来。然而关心则乱,邪佛如刺般的触手直往他胸口冲去,然后飞快地贯穿了过去。
“组长!”
“常兄!”
常恒提刀斩断胸前的触手,到了邪佛面前将那团皮质劈开,硬生生把浑身黏腻的小捕快扯了出来。邪佛口中发出了许多人的哀嚎之声。郑直一边劈砍一边靠近常恒,与其他两人一同把常恒与小捕快拖了回来。
触手依然在常恒胸口,一时间堵住了出血口,他止不住地咳血,这会儿还有精神开玩笑:“小伤,问题不大。”
郑直眉头一低,看向那乱舞的邪佛,又看向常恒身边剩下两人:“我拖住那玩意儿,你们把他们带回去救治,一定要快!”
两个捕快互看一眼,点了点头:“郑校尉保重。”
郑直咬牙瞪着邪佛,崩刃的横刀再次竖至身前,似是下了必死的决心。
可凡人终归是凡人,力有竭时,而那邪佛似乎力无尽头,每一击都沉得可怕。不过几炷香,郑直便几乎力竭,眼前一黑倒了过去。
“几炷香的时间……也够了。”
他在昏迷间能模糊地感觉到自己被拖着移过满地的石砾,后背划得血肉模糊,最后被黏腻又紧实的膜包裹起来,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他却睡在树下,坐起身子困惑地环顾四周。“这里是……阴间?”
“现在还不是,但是不远喽。”
循声看去,李微言竟然出现在这里,坐在石桌边喝茶。
“李方士?!”见到熟人,郑直下意识走了过去。
“郑捕头多日不见怎么狼狈至此啊?”
“我……我不是应该……?”郑直摸了摸自己的脸,回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
“死了。”李微言歪着脑袋,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天上开始下石子雨,石子混着雨水砸得郑直吃痛。李微言却还是喝茶,哪怕茶碗里落进了一堆石子也不动如山。她喝了一口,吃的满嘴泥沙石子,然后嚼了嚼,血水混着泥沙往下流。
这样诡异的景象吓得郑直连退几步。
“这就当是报了你救我夫君的恩,郑捕头,抬头。”
郑直抬头的瞬间感觉到自己又摔到了地上,视线模糊动弹不得,似乎在被什么人拖着往前走。直到拖进一个坑里,郑直能感觉到自己身下还垫着其他人。
恐惧,不甘,憎恨,这些情绪充斥在他的心头。
然后他又感觉到泥沙落到自己身上,湿腻又划着皮肤,混着石子砸下来,生疼。一层,两层,三层,直到没过面部。
无法呼吸,泥沙涌进口鼻,越想呼吸就涌得越深,细碎的石砂刮破了口腔和喉咙,一直往下撕扯。窒息和强烈的痛苦让他想挣扎,可四肢被泥沙死死箍住动弹不得。
“怪只能怪你们自己运气不好。”
隔着土层最后传来的只有这个声音,粗哑,沉重。
郑直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了。
砰。
铛。
黑暗裂出了一条缝隙。
刺眼的光打了进来,郑直睁开眼时,看到了一只璀璨夺目的金瞳,心头猛然一动。正当他晃神之时,整个身子被拖了出去落到一个瘦削但坚实的怀抱里。
“尤……大人?”
“没死?”
“嗯……”
郑直艰难地看向佛像,佛身已经四分五裂,露出了底下的森森白骨。然后便昏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天已大亮,常恒裹着绷带被尤不凡猛踹:“你什么本事自己心里没点数?呈什么能,你呈什么能,最后还得别人救你,我除妖司的脸面都要给你丢尽了。”
“尤司别踹了,疼啊啊。”
“你还晓得疼?”
郑直坐起身,满脑子都是那只璀璨的金瞳。
此刻尤不凡已经戴回了眼罩,还是那副上下打量的眼神,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