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但师父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却诸武精通,又善医术卜术,奇门遁甲,难道是把一天拆成二十四个时辰来用吗?
猜不出头绪,凌长风只能认为师父是那种千年难遇的奇才。
虽说师父诸武精通,但凌长风还是觉得师父的刀法应是最好的。
可师父明明刀法卓然,却几乎从不用刀,平日里唯有从她切小菜下酒的手法上得以窥见其刀法纯熟稳健。
凌长风曾问过她平时为什么不用刀呢。李微言说她的刀是杀人的刀,只有要见血的时候才出鞘。她的刀法也是杀人的,所以不教。
而凌长风学了十年的剑术,用李微言的话来说,也只是练得马马虎虎。所以凌长风一直觉得自己没啥练武的天分,每当他觉得自己又行了,去看一遍师父的剑法,就又会产生“我一辈子也练不成这样”的挫败感。
李微言手中的剑好像不是剑,而是她本身的一部分,剑随意至,无招无式。看似轻松写意,短兵相接才知力如千钧,看似破绽百出,拆招之时才知天衣无缝。
凌长风却只能对着一本又一本的秘籍照本宣科,他觉得师父这种剑是剑仙,而他这种剑只是寻常剑客。所以当他翻完手上最后一本剑法秘籍,李微言跟他说他已经可以出门闯闯的时候,他有些难以置信和不知所措。
主要他很担心他不在家师父会饿死。她做的那些菜,她自己都不乐意吃。
然后他当天晚上就在家里置办了很多易于保存的半熟食材,随便煮煮就很好吃,又手写了一份按家里汤勺的分量计算好的食材调料适量程度。
师父太久没有自己出门采买,哪家店铺物美价廉也需要写下来避免踩坑。城中的几家药铺,有一家最贵,去不得。
新移进来的几株药植娇贵得很,水浇多浇少都容易死,需要记着时辰和水量。
赊了张猎户和刘寡妇的账也需要记得平……
李微言一边嚼着肉脯一边看着他在库房忙活,“小长风啊,差不多就行啦,搞得为师好像是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一样,我也是会做饭的嘛。”
“师父做的饭……只能算得上‘能吃’。”凌长风微皱着眉头,一些不太妙的记忆涌上心头。师父诸武精通,医术无双,卜术也是非凡,唯有厨艺一道,饭菜总是莫名做的很难吃。
“……臭小子说话真是不讨人喜欢。”
临走之前,凌长风给家里置办了不少东西,而他自己出发时就只背了一把剑,几件换洗衣物,还有几本没看完的新书。
“师父,您等我闯出点名声,就回江林给您养老。”凌长风背好行囊,目光坚毅。
“得了吧,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李微言给了他一个小包裹,说里面放了点盘缠。
凌长风知道师父过的拮据,平日里诊病不收钱,全靠给人看风水赚点零碎收入,在菜市为了几文钱就会讨价半天,这包裹掂一掂也有十几两,对师父来说不是小数目。思及此,凌长风感动万分,俯首便拜。“师父,徒儿要去行走江湖了,师父可还有什么嘱托?”
李微言道:“你在外边惹出事端来千万别提我的名字,仇家要是找上门来我可不认识你啊。”
说完就关上了竹庐大门,睡回笼觉去了。
“……”
好,真是令人感动的师徒离别。
凌长风坐着老乡的牛车出发,他打算回飞云庄旧宅看看。江林离飞云庄不算近,走官道也要不少天,路上住客栈,他自己赚的盘缠用完了,就想起师父给的包裹。
他本以为里面没有多少银子,就在掌柜面前随意打开包裹,结果里面除了两锭银子压重,还有成沓的银票,每张面额都不小。凌长风瞳孔地震,掌柜的瞳孔也地震。
于是当晚就有两波贼人闯进他的厢房偷钱,第一波人是附近的惯偷,第二波人则是客栈掌柜跟他的伙计。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客栈可怜的窗户一晚上被连捅开两次放迷烟。
掌柜摸上来放迷烟的时候,他的同行刚刚被屋里的人绑了个结结实实,打晕了关在柜子里。
然后嘛……凌长风剑都没有出鞘就省下了一笔住宿费,还顺便送掌柜的一家蹲了大牢,白白赚了一笔朝廷的奖励。
比起黑店谋财害命,凌长风更多想知道的还是师父的钱是哪来的。他去钱庄试着兑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真票……所以师父其实非常有钱,一直过着朴素的生活只是因为她乐意吗……
还是说贫穷的生活只是对他的考验。
而另一边富有的李方士,睡一觉起来想翻点钱出去买点心,结果发现忘了留钱给自己了,只能饿着肚子跑去二娘子的春意楼蹭饭吃。二娘子无语了,让胡七去寻个善理账目的信得过的小子帮墨微君管账。
李微言出现在春意楼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她一直都是春意楼的座上宾,跟江南妖族也打过不少交道。狐族与李微言亲近,大家也顶多是认为狐族又在讨好李微言了。『啧,天族的狗腿子。』
墨微君是李微言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毕竟与这位过去在妖族中名声可止小孩儿夜啼的神君当一家人对不少狐族子弟来说颇有压力,所以在苍墟山里也只有胡离夫妇和几个大孩子们晓得。
在外边则是只有狐二娘子与胡七直隶的几个狐族子弟知情。这些狐狸们都是立下了血誓,违者不仅要受血誓反噬,还会被其他同族追杀,至死方休。
“墨微君,那孩子独行江湖,你当真不担心?我查过,他的仇人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二娘子随手翻着底下人送来的线报。
李微言嘴里塞了俩糯米糕,手上还拿着俩,嘴里含糊不清:“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人各有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