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子。
但凌长风却开始留心关于这小狐狸的消息。
小狐女的名字叫胡无名,这是云鹤道人起的,不过一个小女孩叫无名,实在有些不合适。
大家起初都以为这狐女应是有什么出众的灵根才被带到归云山,但很快大家就发现,狐女莫说是灵根,她连识海都开不了。
她很调皮,但或许是因为耳聋目盲,又笨手笨脚的,所以看起来总是很滑稽,归云山弟子们就当她是个吉祥物,有的叫她小狐狸,有的叫她小哑巴。
她只有一只眼睛,又听不见,所以总是判断不了眼前的距离,接不住东西。有时走在平地上也会被绊倒,磕掉几颗牙。
但她似乎从来不哭,磕掉牙,一嘴血也只是坐在原地发呆。
凌长风把她捡了回来,让她漱了漱口,敷上一点伤药。
不知怎么的,他有些絮叨起来,让她平日里小心些不要再上蹿下跳地惹事,唠叨了一阵子,他又反应过来,自嘲地笑了笑,他跟一个聋子絮叨什么呢。
可抬眼时,胡无名却很认真地盯着他看,就好像她真的听得见似的。
胡无名身负残疾,虽有慈遥元君庇护,但难免还是会遭欺负。有些年纪不大的弟子会跟在她后边起哄,说她又聋又哑又瞎又没灵根,还是个半妖,无非是沾了师叔祖的光才能呆在归云山罢了,连弟子都算不上。
每当这时候,万里就会从房檐上俯冲下来猛啄那些混小子的头。
欺负了她的弟子们隔天就会被罚,但被罚的人总是不服气,觉得她是借着慈遥元君和云鹤道人狐假虎威罢了。
最过分的一次,两个弟子把胡无名骗进废弃的丹房锁了起来,胡无名叫不出声音,又没有法力,只能敲门。
若非是凌长风从后山回来时听到那两个弟子的聊天,她怕是会在那个破丹房被关上好几天。
胡无名的体力也不怎样,敲了一会就累了,累了也就不敲了。若是换做旁人,估计已经哭成泪人了,但胡无名转身去房里翻出几个软垫,掸了掸灰,连成一片,然后躺在上面睡大觉。
待到凌长风劈开门锁冲进去的时候,她睡得正鼾。
不知从何时开始,凌长风后边多了俩跟屁虫。一只鸟,一只狐狸。冬雪仙子和慈遥元君似乎对此并无意见,同僚笑他不用结婚就白挣了一儿一女。
他只要开始做糕点,俩小孩就守在灶台旁边眼巴巴望着,就好像做完不给他们吃就是多大的罪一样。凌长风去后山练剑,他们也蹲在旁边看,只不过看一会儿就走神扑虫子去了。
凌长风晚上睡得迷迷糊糊,转头一看,胡无名的脑袋搭在床边,映着绿光的眼睛静静地盯着他,吓了他一个激灵。凌长风皱着眉头,打手语问她为什么在这里。
她打着手语回:『睡不着,做噩梦。』
凌长风揉了揉眉心,像以前李微言抱着他一样,把小狐狸抱到怀里。
很奇怪,小狐狸身上有着一股很熟悉的淡淡草药香气,凌长风想,大概是慈遥元君一直试着治好她的残疾,用了不少药吧。
她还这样小,正是应该去看去听,去感受世界的时候,凌长风也试着给胡无名配药,天生残疾在凡尘间几乎治不好,但归云山有仙药,或许可以一试。
每次他煮好药端给胡无名,她都会先皱着眉头低头看看药碗,又神情复杂地抬头看看他,最后无奈地叹口气,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凌长风下山采买的时候,胡无名也跟在他后边寸步不离。一个腰上挂着两把剑,脸上横着一道疤的冷脸剑客,身后跟着一个水灵可爱的小女娃,确实有些引人注目。
因为听不见,视力又不好,胡无名总是抓着凌长风的衣摆。但这些都不妨碍她吃。
买了糖,她要吃一口。
买了蜜饯,她要吃一口。
买了肉干,她也要吃一口。
买了长得像方糖的碱块,她还要吃一口。
凌长风等着看她被碱块苦得掉眼泪,可她还是像吃冰糖一样嚼着碎碱块,没有什么反应。凌长风一脸震惊,她还疑惑地抬头看。
狐狸的嗅觉应该很灵敏,但路边香得呛人的脂粉摊,她也好像没闻见一样。
凌长风心头一紧,她不仅是听不见,而且闻不见,尝不出味道。
这次凌长风采买完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回归云山,而是牵着胡无名去逛了晚集,给她买了一盏花灯。
胡无名的眼睛映着花灯的光,亮晶晶的,她兴奋地提着一盏兔儿灯跑来跑去,她还在晚集上认识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两个人看起来一般大,很快玩到一处。凌长风护在她身旁,心中有些宽慰,又有些酸楚。
一直到胡无名玩尽兴了,凌长风才挽着她回山。临走时,她把那盏兔儿灯连带着今天买的零食都送给了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提着灯,眼泪忽朔掉下来,胡无名胡乱地帮她擦着眼泪,手语打得快冒火星了。
“她说她下次还会来的,让你不要哭。”凌长风翻译道。
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
她说胡无名是她第一个朋友。
胡无名点头,然后郑重地抱了抱她。
回归云山的路上,凌长风笑着打手语问她下次果然要来找她玩吗?
胡无名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凌长风有些困惑。
她回头看着远处的镇子,眸色黯淡下来。
『我们很难再见面了。』
凌长风再下山的时候,听说那个姑娘被她父母以十两银的彩礼钱卖给了一个过路的客商。
“她才几岁?!你们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