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空间之中,只有那几排红烛的光亮,大面积刺目的红,四处堆着的尸骸以及腥臭得刺鼻的血腥味,让这个本算得上宽阔的空间变得逼仄危险。白渊毫不怀疑,一旦他的回答出了错,他们很快也会变成这地上的尸骸。
白渊沉下肩膀,碧眸毫不避着李微言那双堪比刀剑的赤眼。“在下在山中曾遇见一个有趣的人,我好奇山外究竟是何种模样,才会养出这样有趣的人,故而,出山一游。”
“那恐怕……公子要失望了。山外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人呢,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人。”
李微言身后红帐中,一个扭曲蠕动的黑影慢慢升起,不断膨胀蠕动,静默地吞噬着红帐中的血肉为自己所用,巨大恶心的影子逐渐越变越高,直至冲出红帐,显出扭曲肉瘤中交叠的白花花的尸骸。
骇人恐怖的妖气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小道长面色惨白,几乎连剑都拿不稳了,他从没有见过妖气如此可怕的东西,恐怕就是观主在,也没有办法与之匹敌。
甚至连白渊也少见如此强悍的妖力,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凝冰剑立刻显形,做好了苦战的准备。“妖变……以牺牲妖丹和魂魄为代价,没想到竟然还藏着这样杀招。”
眼见那恶心的巨物张着它流脓的五张嘴往李微言袭去,青阳立刻出剑便要护她。
呼吸间,斩神刀出鞘,她连头都没回,那庞然大物就轰然倒下,扭曲的血肉摔落在地上,溅起一片血浆。
“啧,花里胡哨。”李微言歪着脑袋。
归鞘。
小道长昏过去了。
哦,柳清荷早就昏过去了。
房间的角落,尸堆旁一个小小身影正慢慢地逃走。
“去哪啊,小子?”李微言掐着腰,偏过头,目光锁定那小影子。
只听扑通一声,那少年模样的小妖就一个冲刺滑跪然后开始疯狂磕头。“我我我没杀过人我是他们拐过来的啊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回家呜呜呜我要是死在这我娘亲她不知道的……”
李微言挑眉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摆了摆手,大门洞开。“密道被我封死了,这儿就这一个门,走吧。”
小妖还磕着头呢,又嗷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走吧”,撇在脑后的灰狼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您……不杀我吗?”
“我这人规矩简单,你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吃过人,身上没沾因果,我干嘛要杀你,当然你要是想,也不是不行。”李微言手又移到了刀柄上。
这话不止是说给这小妖听的。
小妖赶紧又磕了几个头,然后连滚带爬地往大门跑,跑到一半又怯怯回头看了一眼,生怕这位大人像这里的那位墨微君似的,喜欢在人满心欢喜地逃跑的时候从背后杀人。
李微言掐着腰,歪了下脖子,小妖吓得一溜烟从大门跑了。
白渊看着那个逃跑的小妖,轻笑了一声。“看来,李方士也不是传闻那般嗜杀成性。”
“那得看对谁。”李微言松了松筋骨,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俩人。“把他俩挪远点,我收尸呢,免得误伤。”
两人被拖远,李微言抬手搓出一把森白火焰,往那几堆尸山上丢,火势顺着血液迅速蔓延,几乎顷刻之间就把整个房间点燃了。
“跑!”话音未落,李微言就脚底抹油往外溜。青阳背着小道长,六檀抱着柳清荷也跟着往外跑,等都跑出门了,李微言立刻把大门扣上。
“那火是什么?我从未见过。”青阳问道。
“九幽荒火,以骨为柴以血为油,我平时拿来烤肉的,小火苗都能把骨头烤酥了。”李微言把大门挂上闩。
白渊愕然,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九幽荒火乃是魔界之物,其在九幽之下,乃是魔域流炎河的尽头,魔焰之极,非魔尊不可取用,你怎么会……?”
李微言显然毫不在意:“我这人学得杂,什么都会一点,人脉宽阔一点,也很正常吧。”
白渊对她愈发好奇起来,与妖族和魔族都不清不楚,拿九幽荒火烤肉,这可跟传说里那个对妖魔残忍无情、泾渭分明、刚直不阿的天族活阎罗不太一样啊。
大门一封,李微言又忙忙碌碌地跑去其他地方,在四通八达的山洞里绕了几个圈,找出自己藏起来的大包袱,只不过包袱里面全是人骨头。
“这些是从泔水桶和垃圾堆翻了好久才翻出来的骨头架子,有的还被做成了器皿,磨损严重,分不清谁是谁,有的骨头很旧了,可能还不是最近失踪的。就都带出去找个地方一起埋了吧,凡人最在乎自己死后有没有埋骨之地这种事。”
“可惜,我在这里找了好长时间,没找到一个活口,能在这妖窟里活下来的人,都已跟那妖首沆瀣一气,成了诱拐路人进山的伥鬼,杀人食人。”
李微言的语气很平和,听不出喜怒,像是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青阳背上的小道长醒了,静静听着她说这些话,看着她把那半人高的包袱打开,确认完又系上,背在了身上。
她把那些骨头埋在了苍松岭山脚的那个破庙旁边,立了个无字的木牌,再将消息告知了附近的几个村子。
但她没有把有人做伥鬼的事情告诉他们,一来她不认识,二来也没必要,就当他们都埋在那个破庙旁边了。
附近村子的一个失了女儿的村妇,将她原本为女儿准备的衣裳给了李微言,让她换下了那身沾满妖血的衣裳。
“以后他们肯定是会常来拜祭的,所以我把这山上的妖都杀尽了。那小狼崽子跑出去之后,周围的妖物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再来苍松岭了。”李微言穿着那身很朴素的布裙,坐在马车上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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