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阿竹道长。”
青阳有些愕然地看着她,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的道号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话里。她难道……不是在把他当做别人吗?
“不改……也行,我改天去让清阳真人……改道号。”李微言撇着狐狸耳朵,目光游移,像是想到什么,又突然严肃地盯着他:“阿竹!”
“嗯,嗯?”
“说实话,为什么你不喜欢长琰?!因为是男人所以不行吗?难道这个男人是我也不行吗!我,我那么努力地追你了……我,我在水里的时候,还想着,你会不会来救我。”
青阳睁大了眼睛,他不能更确定了,她在叫自己,她不是在叫别人。他眼神慌乱地对上她半是清明半是朦胧的眼睛。“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喜欢你……我只是不敢……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挽着她的腰,目光闪烁着。
李微言的目光柔和下来,又傻笑起来,尾巴得意地摆着。“不喜欢也没关系,反正睡到了都一样。我一开始还以为,你那么冷清的一个人,被我睡了,会要死要活的呢。果然是我魅力太大。”
青阳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那只得意的狐狸脑袋一沉,又跌趴在他身上。“阿竹……叫我……”
“李……微言?”
“不是这个!是言儿!”
“嗯……言儿。”青阳的手,轻轻落在她那双柔软的耳朵上,狐耳贴在脑后,顺着他的抚摸翘毛。“言儿,为什么唤我阿竹?”
她抬起头,醉眼朦胧,很坚定地回道:“阿竹就是阿竹!”然后过一会儿又没那么坚定了。“我,我也可以,叫你小青?”
“咳咳。”青阳咳了两声。“你还是叫我阿竹吧。”
“阿竹……呼……抱抱我……”李微言醉在怀里睡着了。
青阳把她打横抱起,带回了她的卧房。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李微言,声音娇软,又爱撒娇,可爱得有些太过分了。
他轻轻把她放回床上,脑子里还在想着她刚刚说过的每一句话。
“这一世”……难道当初月下相逢并不是他们的初见吗?她在送他五彩石时说过和今夜一样的话。“怎么还是生得这么好看。”
年少时的青阳,因为这句话,一周都没能睡一个安稳觉。如今想来,若是初见,怎么会用“还”?
“阿竹……阿竹……比,比那个白狐狸,好看,好看一百倍……”她还在说着迷糊不清的梦话。
青阳笑着俯下身,吻了她的额头。
两日后,老观主回了观,一归观就要开课,连李微言这个挂单的也去要听。
听讲道法是最无聊的事情之一,李微言没听两句就开始点头,坐在蒲团上打起瞌睡。外客白渊倒是坐在边角,听得认真。
讲到各人入道的初心,小道长说是避世,青阳说是长生。
说到为何想长生时,青阳却只是苦笑。
他也不知道为何这样想长生,只是心中隐隐觉得,若是得了长生,便能了却什么遗憾似的。
“李道友,你入道的初心是什么?”老观主慈眉善目地望向李微言。
小道长胳膊顶了顶李微言,她一个激灵醒过来,然后茫然地环顾四周:“啊,是讲完了吗?开饭了吗?”
一时间引得哄堂大笑。
老观主丝毫不恼,还是笑着问她:“我们正讲到入道的初心,李道友入道的初心为何?”
李微言挠着下巴,“入道的初心啊……杀?杀尽世间邪魔妖道,杀到百妖顿首,群魔噤声。”她顿了下,可能是觉得有点过激,又补充道:“年轻时候脾性大,现在就好多了。”
沉默。
大概是因为这种理由对于大家来说可能太冲击了一点,毕竟这里大多数人给出的答案要不就是独善其身要不就是兼济天下。
老观主拂了拂须。“李道友何以有此道心?”
“我年幼时,亲眼看到双亲为妖所杀,当时只想着,杀尽天下妖魔,人间就再不会有这样遭遇的人了。”李微言在说这些本应情绪激动的话时总是很平静,像是在叙述旁人的事情。
白渊抬眸,眉头微蹙。“李方士此言……是否有些过于天真了,人世疾苦繁多,人杀人,远甚妖祸害人,即便没有妖物,人间疾苦也不会少却半分。”
李微言耸了耸肩,掸了掸衣服。
“白公子所言极是,所以才说那会儿年轻嘛。而且我年轻那会儿也算不上什么好人……操弄权术,党同伐异。一生钟爱权力,美人。路上遇见美人就纳进府里,遇到碍事的就乱棍打出。”
折扇轻启,李微言垂眸轻笑道:“不过那会儿也死有应得,连个全尸都没落下。后来呢,又在人间走了几遭……
我在某个边城,封印大魔,大魔蛊人说,若捅我一刀,他破封之后就不会害他们性命,于是我背受了十几刀,几欲死去。那大魔又说,修仙之人,血肉食之,可治百病,得长生。于是我被锁在牢中,血肉器官皆被百姓分食,今日食尽,明日又生,不见日月,不知时日。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吃人,也是这样野蛮,用刀子,把肉顺着骨头刮下来,沾着血就往嘴里送。没有刀的,就用指甲刮,刮在指甲缝里吮。”
大殿中除了李微言自己的声音,几乎再没有其他任何声响。
“后来呢……你可有……报仇?”青阳的声音有些发抖。
李微言拍着扇子,笑着摇了摇头。“没,我被路过的道友救了,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去追杀那大魔了。在边城耽搁太多时间,可就追不上了。”
“我有次看到城门口垒得如山高的京观,那一颗一颗的人头垒着,壮观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