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言在无名殿里闲得无聊,不知从哪里搞来了竹子开始做竹编。
一开始还很正常,编的都是些蚂蚱兔子小竹篓之类的东西,编得一串一串的,还有能叫唤的竹编小鸟。然后画风就渐渐不太对劲起来,出现了竹编王八,小猫小狗,竹编兵人。
再到后来,李微言不知脑子抽了什么风,不知疲倦地编了几天之后,施法让这堆玩意儿活了起来。
竹编的蚂蚱满地跳,竹编的小鸟一个劲往殿外飞,叽叽喳喳吵得人不得安宁,连竹编的王八都爬得风驰电掣。膝盖高的兵人们成建制地与殿中仙娥童子作战,整个无名殿鸡飞狗跳,全殿上下都忙着捉这堆竹编的玩意。
无名殿上空甚至出现了竹编百鸟朝凤的奇景。
至于李微言?她磨出了一支新笛子,正满意地试音呢。
那帮竹编的小玩意,一听到笛声,就更亢奋了。
等到众人好不容易累死累活地把这堆竹编都逮回来,李微言又躺在了收竹编的筐子里。
“我是一只竹编甲鱼。”
尤不凡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司长这几百年经历了什么啊?!!这种诡异的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白泽面无表情地盖上筐盖,然后丢进杂物间,锁上门。
世界终于清净了。
“习惯就好。”
第二天尤不凡忐忑地打开杂物间,装李微言的那个筐里只剩下一只竹编王八。
至于李微言呢?
跑了。
尤不凡脑中立刻拉响警报,立刻开始寻找李微言的踪迹,遍寻无果便立刻赶往武神殿通报。
然后她就看见,被一根长戟挂在殿前柱子上的李微言和……武神殿顶上的一只巨型竹编王八,那只王八还设了禁制,武神殿的侍卫们费了半天劲也没能把那只巨型王八弄下来。
长戎铁青着脸,提着刀,将那只竹编劈成两半,然后剜了李微言一眼。
这位法外狂徒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歉疚,甚至打了个哈欠。
尤不凡诚惶诚恐地把李微言领了回去。
长戎虽然面上很生气,但这么折武神殿面子的事情,他竟也没有给李微言多加责罚。只是砍了那竹编了事。甚至连李微言出了禁闭的事也没有追究。
李微言回去就蒙头睡大觉,完全不受影响。
白泽见怪不怪地处理着文书。“殿主本就不受制于长戎上神,论神职,殿主也不低于长戎上神。这禁闭本身没有任何律法效应,全靠殿主和长戎上神的心照不宣罢了。”
“禁闭没有律法效应?那殿主为何会甘心被监管禁闭呢?”尤不凡不解。
“当年是长戎上神点了殿主入天界,也是长戎上神一路提携,将殿主当做继任者来培养,有知遇提携之恩。殿主早年间在天界,除了千面神君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朋友,在天界唯一可信任之人就只有长戎上神。”白泽把处理好的文书整理叠稳。
“在我看来,殿主和长戎上神,似父女似兄妹,总之……是比同僚或者上下级更近的关系。这次的事情,倒像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把原本涉及了天族脸面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看殿主行事荒唐,荒唐中自有道理在。你我皆是外人,别太把这事儿当真,干好自己的活就行。”
尤不凡听明白了,豁然开朗。司长果然还是以前那个司长。
去武神殿闹了一通后,李微言显然畅快多了,蹲禁闭都有劲儿了,抓着万里来跟她练刀。
每当李微言练刀,殿中仙娥童子就会驻足观看。
李微言练刀时,刀不出鞘,而万里则是双刀出鞘,如鹰亮翅。万里的刀,重点在快而不是力,刀使得如臂使指,身法也灵巧惊人,善借风势。
而李微言的刀,二者兼具,刀法不做修饰,简洁明了简单直接,其速疾,其势猛,如疾电,如山崩,可破万钧。刀法身势中,比寻常刀修更多了几分实战中杀出来的肃杀凌冽,一眼便可瞧出是杀人的刀法。
这与她随性写意、意至形至的剑法可谓是南辕北辙,最终目的却又殊途同归。
跟李微言练刀,本质上就是在挨打,万里的练习目的就是能少挨打。等到李微言都打不着的时候,天底下就没有人打得着他了。
李微言当初不教凌长风杀人的刀,是因为凌长风真的会去杀人,这样的刀法只会助长嗜战的性子。而万里性情温和,学刀反倒是互补。
练刀往往以万里被揍趴结束,揍得猛了,万里就会疼得红眼眶,李微言俯身去问他是不是哭了,他就硬挺着说没哭。然后又挨了一刀鞘,哭了。
这常常让尤不凡想起以前除妖司那些小子被司长欺负的样子。
李微言实在很擅长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把小雀儿弄哭了,就拿前几天收进杂物间的竹编小鸟哄他。他倒也真好哄,竹编小鸟一叫起来他就破涕为笑了。
万里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每次李微言叫他来练刀,他都还是很高兴。李微言都不用什么话术,他就能自我解释道:“大人思虑深远,这样严格一定有大人自己的道理,正是在练习时严格,实战中才能从容应对,大人这是在指点我。换做旁人,想让大人指点刀法都没机会呢!”
“大人还亲手给我编了一个小鸟呢,别人家的大人肯定不会对仆从这么好的。”万里笑呵呵地把竹编小鸟揣进怀里。
尤不凡真想告诉他仓库里还有几大篓子,但看他这么宝贝的样子,就善意地闭嘴了。
万里一直觉得自己是仆从,但李微言从没说过他是仆从,也从没让他喊过主人,只喊大人,待他也总是像自家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