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丢人。殿主,我先出去一趟。”
说完就推门出去,李微言啧啧摇头:“劳碌命啊。”
李微言蒙头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天色都暗了,正是出门的好时候。
夜晚的飞云庄渡头早已不见早上的拥挤热闹,清寒的月光落在青石砖上,平静得一如既往。河岸边只剩下此起彼伏的蛙鸣。
原本摆放尸体的地方已经被拖洗干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李微言背着手走到岸边,低头看向脚下黑漆漆的湖水。
“万里,你知道妖修魔修为何要杀人饮血吗?”
万里点头。“知道,为了增进修为,吸食生机。”
“那为何又要吃掉内脏?”
“……嗯……因为妖修吸食生机的方式各不相同,有的会吃内脏?我记得有些猛兽抓到猎物之后也喜欢先吃内脏。”万里思索道。
李微言笑着点点头。“不过一般来说,这两种饮食习惯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妖魔身上。妖修只食内脏的话,主要是为了心脏。
死者身上没有明显放血的伤口,血却流干了。心脏一旦停止跳动,血就没有那么容易放干了。可……若是把血饮尽了,心脏中的生机也就消失殆尽了。你觉不觉得,这很矛盾么。”
“……是啊,如果是奔着心脏去的,就不会等到吸干血液了,可若是奔着血去的,心脏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凶手为什么既要饮血,又要吃内脏……难道是个人口味?”万里挠了挠头。
“有可能,说不准是喜欢吃卤煮,而且还只喜欢吃年轻女子的。”李微言挑眉,脱下外衣,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她飞速地探到水底,双眸在漆黑的水中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但在水底摸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她浮上水面,黑发沾在脸上活像个水鬼。
“西北边是不是上游的入水口。”李微言爬上岸,指着西北边问道。
万里过去常来飞云庄处理商务事宜,对月停湖的水路很是熟悉。“对,那边正是上游入水口。”
“走,过去看看。”
到了入水口旁边,李微言看着河岸边密密麻麻停着的渔船,和水面下拉起的渔网,摇了摇头。“不是从上游来的,如果从上游漂进来,六具尸体,至少该有一具被发现。”
“所以死者都是在飞云庄内遇害的?”
“很大可能。”
回飞云庄的路上,李微言突然临时岔路,往飞云庄祖坟去了。
墓园有个看坟的老头在打瞌睡,李微言扇了些迷药,让他睡地更实些。老头的屋里还供着一尊天师像。
她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入了墓园就径直到了凌长风的墓前。
碑上刻着『庄主凌长风 爱妻李微言 之墓』
李微言从怀里掏出半块没吃完的方糕,用一根红绳系上,放在了墓前。
万里看到李微言的神态突然变得有些颓靡,她半垂着眸子,像是卸下了什么非常沉重的东西。
“人总归是要死的,总归是要遗忘一切,往来世去的,每次不都是这样么。都是要忘,彻底全忘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喃喃道。
万里听不太明白,但是他觉得要是让他把大人给忘了,他也是不情愿的。
更何况不是忘,而是死呢。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是跟着李微言一路回了飞云庄,才突然冒出来一句:“如果让我忘了大人的话,我宁愿死去。”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李微言疑惑地转过头来,对上万里那双明亮的眼睛。
这天晚上,李微言失眠了。
她无法克制地去想那些对阿竹来说是最后的时刻。
病床上,破庙里。
那些对她来说是生离,而对他来说是死别的时刻。
遗忘,那真的是遗忘吗?
那是死,是再不复相见。
即便她答应会再来找他,死也还是『死』。
她总归不是凡人,不能全然像凡人一样思考。
她全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自己的痛苦,亦或者是记忆什么的。即便是灰飞烟灭,她也并不恐惧。
受伤了很快就会复原,为什么要在乎受伤。失去了记忆的载体,也还能创造新的记忆。
只要还存在着,那不就好了吗。
偏偏阿竹不是这样,他在乎她受没受伤,在乎她痛不痛,在乎着一切她觉得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仅有的一些对自己存在的在乎,都是从『阿竹』那里继承来的。
李微言突然不知为何而流泪。
她的灵魂似乎有一部分是由阿竹组成的。
『李微言』不在乎饥饿,不在乎疼痛,不在乎明天是否还会活着。她起初就像如今的尤不凡一样,不在乎什么酸甜苦辣咸,味道就只是味道,无甚特别。
她何时开始在乎菜里少放了一勺盐,又是何时开始在乎明日的天气如何呢?
大概是从阿竹组成了她『人』的那一部分开始。
所以应当是『阿竹』的那一部分在流泪。
“别哭啦。”李微言说。
可是眼睛并不听话。
眼泪浸到发梢的红绳里,某处何人手腕上的红绳在隐隐发烫,烫得他也无端流泪起来。
翌日,大庄主终于想起来昨天来了一个妇科大夫,叫人把她招来。
李微言穿戴好行头,万里背上药箱,二人就跟着引路家仆进了内庄。
待到进了内堂,大庄主跟李微言二人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
“阁下就是……妇科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