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身成凤,贵族圈子的公子小姐也看不太起她的出身。
如今才得知自己的身世,立时便成了身份尊贵、不输玉思缘的皇室血脉,怎不叫人恍惚?
“好。”她颔首应声。这次改变命运的大好机会,她一定要抓到。
玉思缘不知她心底所思,再一次搂她在怀中。
五日后的晌午,越凉边境,十里长亭。
天气严寒,大片大片的雪纷扬飘落,冻得人骨头发疼。
数十名衣容整肃、手持长枪的虎贲军人立在亭外,不顾寒风,气势逼人。不远处的路边,两驾绘有朱雀家徽的马车相对停靠,车夫、侍从等安静候在车旁。
亭内,横舟站立于石桌一侧,为在场的策芙、挽陈、玉思缘依次斟上热酒,完毕后笑眯眯地退了出去,留三人叙话。
酒香随热气弥漫长亭,气味甘冽,是明锡阁怜香伴特有的香气。
“圣上国务繁忙,差臣来为公主送行。”策芙举起酒杯道,“听闻公主和郡王喝过芙酿的怜香伴,实乃芙三生有幸。请。”
挽陈、玉思缘亦举起酒杯还礼。
策芙仰头饮尽,放下酒杯起身:“夫妻分离,自有许多体己话说,芙便回避。”
玉思缘见她出亭走到军队前头站定,回首看向挽陈:“阿陈……”
却不说了。
挽陈笑得温柔,眼底却含着说不出的哀伤:“我走之后,你要常去看望盈枝。”
“嗯。”
“照顾好自己。”
“好。”
“别跟你皇姐硬呛。”
策芙投来视线。
“……我明白。”
挽陈长叹一息,朝上望了一望,强行忍住眼泪道:“此去不知何时再见,我恐怕不能听盈枝唤我一声母妃了。这个给你。”
她拔下青丝间一支玉簪交予玉思缘。
这流苏玉簪由碧玉所造,通体翠绿无一丝杂纹,品貌上等,世所罕见,一看即知价值不菲。
“此乃殷娘所赠,伴我多年。见此碧玉簪如亲见我。”挽陈道,“你和盈枝想我的时候……就看这簪子罢,思缘。”
玉思缘把碧玉簪好好收进衣袖,含泪点头:“一路小心。”
两人站起身来踱步向马车而去,都希望小路长些、再长些,长得能走完一生。
玉思缘伸手给挽陈一个支力,扶她上了即将远去的那驾马车。挽陈打着帘子低头看他,定定的,似乎要把他刻在眼里、记在心上,许久,她在玉思缘额上落下轻轻一吻,话语也极轻,仿若未闻:“思缘,珍重。”
帘子落下,遮挡了佳人清冷出尘的绝世姿容。玉思缘顿在原地,沉默地凝望马车缓缓离开,直至看不见丝毫影子。
他长久地立着,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像只要一直等待下去就能等回心爱的妻子。
不知过了多久,策芙走到他身边,没有半分声响似的,跟在她身后为她撑伞遮雪的横舟脚步也轻。
“郡王。”
他默然转身,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走了几步,他顿住回头看策芙:“策大人,阿陈会平安抵达西凉,对不对?”
策芙道:“公主有圣上国书为证,郡王且放心,那国书上并无对公主不利的讯息。”
玉思缘抬头仰望天空,毫不在意寒风夹杂雪片割在脸上的剧痛,扯动嘴角:“数十位虎贲军押送,皇姐当真看得起我。”
“郡王错了,”一直跟在最后未曾开口的横舟道,“押送您的只有五位,其他人都是被吩咐负责保护策廷尉的。”
“什么?”玉思缘一愣,看着策芙和横舟继续往前走。
“虎贲军的首领,是我。”
嗓音清透如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幽幽地回荡于四方天地。
大雪将身披雪狐皮斗篷的倩影涂抹得模模糊糊,策芙驻足回眸,容颜如画,白皙近乎苍白病态的脸被雪映衬得格外惑人。
她眼神清明,似笑非笑——那是胜券在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