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猛兽。
陈延川看出来她的害怕,主动原地等了她几步,跟她搭话。
“我从前也知道安塔利亚医院有志愿者,但从来没见过华人面孔。”陈延川与她并排前行,“祝医生来这多久了?”
徒步靴踩在松软的土地上,折断的树枝嘎吱作响。
“两个月,其实距离任期还有一个月,只不过按照规定,U国一旦开火我就得回去。”祝辛夷老实答道。
她不介意和新朋友多聊几句,一来她本来就是话多的性格,二来,这深山老林里,聊天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陈延川点点头,“这趟回国的班机几乎都是附近几个工厂的中国籍劳工,祝医生这样的医务志愿者还挺少见。”
祝辛夷苦笑了笑,“我其实未必上得去飞机,只是想去我们在库瓦图的大使馆。”
陈延川这时扭过头来看着她,“当然上得去。”
“为什么,”祝辛夷不解,“我又没买票。”
“没买吗?但大使馆下发的第一批名单上有你的名字。”陈延川很快回答。
祝辛夷一愣,脚步停下,满是困惑。
他也停下来,任由同行的队伍在身边匆匆而过,“你名字很特别,所以我记得,我以为祝医生你是专门奔着这趟航班来的。”
祝辛夷的脑子现在有点懵。
见她没有反应,陈延川继续说出关于撤侨航班的信息,以便确认,“飞机后天早上九点半从库瓦图机场起飞,是海角航空的航班,目的地是海沢市,对吧?”
“海角航空,可我来时的航班不是海角航空……”
祝辛夷脑海中如一道闪电劈过。
海角航空,那不是安珩的航司吗?
难道是安珩替她买了机票,然后又替她报了首批回国的名??
祝辛夷怎么也没想到,即便他人在万里之外,即便明明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方式助他一臂之力。
很久很久以前,他教过路痴的她如何在迷路时辨别方向。
后来,他无数次在她身陷囹圄时突然出现。
就像冥冥之中有某种默契在作祟,他们就像两块吸铁石,总能通过各种方式来到彼此身边。
她突然觉得脚下生风,拔了腿就往前走。
“哎,”陈延川见状,连忙追上几步,“前面还有一百多公里,你最好保持体力。”
祝辛夷迈着大步向前,“陈总,我得赶紧去机场。”
“知道,我们这二十多个人都赶着去机场。”陈延川觉得她说得简直是废话。
“那不一样,有人在某个地方等我回去,我不能让他失望。”她说着,眸光闪烁,原本被困境消磨掉的意志在这一刻又支棱起来,“我同事说,前面沿着国道一直走,就是库瓦图了。”
“如果咱们运气好,还能搭上顺风车,只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坐下这么多人。”
“我听同事说,库瓦图也有□□,到处都是武装份子,这地方连平民都带着枪……”
他们走了整整一夜,祝辛夷像个磕了药的话篓子,跟陈延川聊了整整一夜,聊到那家伙都已经哈欠连天,她也丝毫没觉得疲倦。
他们从U国的局势聊到了过往两个月的经历,从伸手不见五指的午夜聊到了天色微明。
队伍行进的方向,开始泛起了鱼肚白,紧接着曙光升起,照在了树林在没有遮挡物的前方。
——是国道了。
“陈总,我们到国道上了!”队伍最前方的人回头高声宣布这个消息,陈延川闻声加快了脚步赶到前面,祝辛夷紧随其后。
“走这个方向下山,下去就能看到库瓦图了。”陈延川对照着事先准备好的地图朝前方指了指,此时一辆皮卡车快速经过国道,扬起一阵尘土。
祝辛夷转身用手肘捂住口鼻,不经意间,抬眸看了一眼皮卡车上坐着的两个人。
她心中微微一震。
那个背影,怎么那么像……
她走上几步,突然大喊一声:
“安珩!”
再迈出两步,却被陈延川拽住了手腕——
“安珩——”她猛地挣脱,顿时心跳加速,看着车辆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安珩!”
“你疯了?”陈延川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迅速拽她回路边,“这里到处都是反对党,你是不是——”
“突突突!”
陈延川话音未落,忽而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阵枪-声簌簌而来!
陈延川反应迅速,拉着她迅速趴下。
祝辛夷脑中像灌了铅一般混乱。
她刚刚明明看到了,皮卡车副驾驶上的背影像极了他。
可是,他怎么会对她视而不见……
枪林弹雨中,她靠在一棵橄榄树缓缓爬起来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她还没有失去理智,明亮的眸子四处找寻着机-枪扫-射的方向,最终在国道的尽头看到了一辆迷彩车。
“陈总,在那!”她抬手指了指那个方向,“可是为什么……”
“我们闯进交战区了!”陈延川艰难地抬头张望,鹰一般的眼睛盯在那辆快速驶来的迷彩车上,“如果我猜得没错,刚才那辆车也是政-府军的,被埋伏在这里的反对-党势力盯上了!”
祝辛夷终于开了窍。
“那我们怎么办?”
陈延川懊恼地靠在树干后,迷茫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国道,“这条路行不通了,绕远的话,恐怕赶不上明早的航班……”
祝辛夷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