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就是离婚。
袁萱难得轻声细语的说起话来:“我和那个亲戚不太熟,就是每年过年和元宵会见几面,我爸妈让我喊她表姨,那个时候一大堆人围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聊好玩的。”
袁萱这位表姨三十出头,她对她的印象向来是时髦大方,表姨的事业大家不怎么了解,不过她平常是住在另外一个城市,婚姻倒是以前总说非常美满,是十年爱情长跑,从校服到婚纱。
袁萱听过好多次父母夸那位表姨命好。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再也没听过这种话了,只在饭桌上听到一些“又吵架了”“不晓得忍一忍”“大家都是这样过来”“脾气太大,心眼太小”之类的话。
再后来,就是袁萱一家接到了一张表姨一个人送来的红帖子,上面用烫金颜色的字迹,写了酒店名字和酒席时间。
不是二婚办酒,是离婚办酒。
说到这里,袁萱惊叹不已:“我跟你们讲,我甚至都没有听到那个小姨和那位小姨夫离婚的消息,就…就反正是先看到那张帖子,才知道她已经离婚了。”
“我去吃酒的时候,还请了歌舞表演,表演完她在上面拿着个话筒说,她结婚是怎么样一个排场,她离婚也要是一个什么样的排场,因为对她来说,当初结婚是为了让自己更幸福,现在离婚也是为了让自己更幸福。”
袁萱长那么大,从小到大跟在父母屁股后面蹭过很多亲戚的喜事,但是,离婚办酒对她来说真的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甚至那一番话,对她来说都是,晴天白日,平地突起惊雷。
对于方蜻来说,感觉也是差不多的。
“我觉得她酷毙了,真的,酷毙了。”
“我和我爸妈当时就坐在他爸妈隔壁那座,她在上面讲那些话的时候,他爸妈就在旁边哭,我们位置离台很近,她绝对是看见了,但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她笑的很开心。”
“还有哦,你们可别觉得我打包两大袋糖回家是打秋风的,是我姨站在大门口,往我们这些亲戚手里塞的,她说要祝自己离婚快乐,散散喜气。”
但是吧,其他亲戚好像都比较嫌弃,婉拒都特别真情实感。
这时候袁萱才说出被很多人追问的喜糖牌子。
没有牌子。
是表姨的朋友亲手制作的,天上地下,仅此一家,别无分号,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袁萱也不想提那么多糖回家的,显得不太礼貌,但是不提下次就没吃了!这多可惜啊!
总不能再让这位姨再来个离婚酒宴吧!
方蜻连连点头:“我也觉得你这个姨酷毙了!”
李飞捷深表赞同:“没错没错。嗨呀,你要是叫上我就好了,我力气大,我能提三袋!”
袁萱:“……去你的,滚滚滚。”
方蜻没忍住笑了出来。
方蜻十三岁,袁萱和她同年龄。
整个班的同学,年纪也都在这个数字前后浮动。
她们这个年纪,和结婚离婚这种件事情离得太远了,恋爱都不行呢,这得叫早恋,要被老师抓起来训,还可能会叫家长的。
这种做法,光是听着就很让她们开眼。
周围的同学,无论男女,听了都是一个个目瞪口呆的表情。
方蜻看见教官墙边站着,站的比他们的军姿标准多了,就是眼神愣愣的,看着有点涣散。
后面还有三个教官,两男一女,眼神也同样写满了“哈?还能这样搞?”的迷惑。
“当初结婚是为了幸福,现在离婚也是为了幸福。”方蜻把这句话想了又想,抓着怀里放着的糖果塞进了校服口袋。
却见那个陌生的女教官来到面前,问:“那么多人问牌子,这糖好吃吗?”
李飞捷抢答:“好吃好吃,方蜻,就你那里最多了,给这个教官尝尝呗!”
九班教官王淼扫了咋乎无脑的大个子学生一眼,心里想,幸好都还是小孩子,这要稍微大一点,张嘴就给别人做了主,拿别人的东西去卖好,什么时候被人套麻袋扁了都不知道。
刚刚是袁萱四处撒糖,现在换了方蜻来给。
女教官一头短发,脸颊和手臂肤色都是深小麦色,眼型偏向三白,方蜻乍一看上去感觉她有点凶凶的,光看外形的第一感官,就会直觉认为她是那种很难相处的性格。
她伸着略黑的手,在方蜻手里接了袁萱表姨的囍糖,然后转过头看着袁萱,嘴角微微勾起点,“同学,祝你小姨离婚快乐,以后天天开心。”
袁萱一愣,顿了会才反应过来,有点手足无措:“啊,啊…好……谢谢教官。”
“祝你小姨离婚快乐,以后天天开心。”李飞捷眼疾手快,从方蜻手里薅了一把糖。
“祝你小姨离婚快乐,以后人生顺遂。”
“幸福快乐!”
“有很多钱!”
“不再让她父母哭!”
“天天吃好喝好,长命百岁……”
方蜻的校服口袋,只有三个仅剩的糖果,剩下喜气都又散进了其他人身上。
这场漫散在空气中的盛宴消散时,袁萱小声问方蜻最喜欢哪个口味,她家里还有,她给方蜻带。
军训里,不用训练的每一个时刻都是老天开恩送到面前的偷懒时光。
四个教官凑在一起聊着天,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没吹继续训练的口哨,但没有任何一个同学不长眼去说些开始训练的话。
很远的地方,有两三个班级开始站成方块继续训练,七班和九班的人开始分成两个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