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岚想了想,点头:“也行,爸醒了给我打电话。”
岑绎西驱车要把乔岚送回云廷湾,乔岚却说回阳川街。
岑绎西用脚指头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妈,你……”
乔岚不搭理他,笑着找时霭商量:“我找文茜说两句话,好不好?”
时霭顿了顿:“……好。”
时霭大约明白她想做什么,亲自到场给儿子挽尊,以显重视,只是,这是越这样她越感到羞愧,结婚本身是最大的谎言啊。
宁文茜在下午五点钟见时霭还没回来,发消息问什么时候回来吃晚饭,却收到她的消息,突如其来的郑重:妈妈,待会儿我回来,像你坦白一件事。
她忽然心焦难耐,把前堂的四扇门大开,坐在门口边择菜边等。
六点一刻,她看到时霭和岑绎西并肩走进阳川街,身后还跟着乔岚。
“时霭,你……”宁文茜目光在时霭和岑绎西二人之间梭巡,欲言又止。
“文茜,咱俩进去说。”乔岚笑着挽过她的胳膊,往里去了。
没多时,两个人就出来了,宁文茜一言不发,乔岚把岑绎西搡上前,“自己说清楚。”
时霭深吸一口气,默默拦在岑绎西身前,说:“妈,其实我结婚了,和岑绎西。”
想必乔阿姨刚刚也讲过了,她还是要亲自告知一声。
“嗯。”宁文茜不知道在想什么,“绎西是个优秀的孩子,你自己喜欢就好,我不会干涉你什么。”
时霭掀了掀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宁阿姨,我会好好待时霭的。”岑绎西给宁文茜主动承诺,时霭看了眼他,男人偏头迎上她的目光,笑了笑。
他说这些好信手拈来,为什么一点心理包袱都没有呢?时霭只希望这些剧本台词快点结束,不要给她他好多情的错觉。
“还叫阿姨——”乔岚说。
“挺好,没事。虽然领了证,但等正式上门,办了婚礼再改口吧。”宁文茜直言不讳,她没有表露过多喜悦情绪,“改天我也去看看岑老,乔岚说你们医院陪了一天,我去做几个菜,一起吃个晚饭?”
乔岚忙说不用麻烦了,车还停街外,马上就走了,宁文茜也没有多加挽留,只让时霭把人送到街口,改天再聚。
时霭回来后,宁文茜呆坐在屋里,像一座沉默的山。
是了,比起妈妈这个身份,单亲母亲也不得不充当父亲这一角色,以至于更多时候妈妈更像一个沉默寡言的父亲。
时霭诸类情绪交杂,在她身旁的木椅上坐下来,“妈,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宁文茜犀锐的目光看过来,问:“你自己开心吗?”
时霭敛眼笑说:“开心啊。”
宁文茜:“好。”
一时静默下来,时霭和宁文茜交流方式一贯如此简单匮乏,言不由衷。
然而,妈妈在得知女儿结婚这天,还是拉着她推心置腹,不甚熟练地说起了体己话。
“是我们家高攀了,时霭。”宁文茜直言不满,“但在他们面前我不会说,叫人看扁你。该有的礼数都要有,而不是这么匆忙随便来通知我,我女儿和他结婚了。”
“虽然他们家是厚道人,我知道,但霭霭,到底阶层不同,我们普通、甚至是单亲家庭,我怕不能给你撑腰,妈妈怕你……以后会受委屈受冷落。我原本只是希望你找个普通人,能陪伴你一辈子,给你依靠就好……”
时霭喉间艰涩,眼窝发热,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只想哭。
宁文茜看向把脑袋埋得低低的时霭,微微叹气,心里五味杂陈。
她这个女儿并不爱哭,倔着一张脸,从小到大没怎么哭过。
她也很少和男生走得近,学生时代只知道闷头学习,毕业工作后对男人似乎也兴致缺缺,她一度觉得是她的坏示范,给时霭造成了影响,让她对婚姻和男人失望,不感兴趣。
宁文茜内心深处还是开心的,时霭可以敞开心扉去接纳一个男人,来共度余生。
她从条台柜里掏出一个铁盒,里面放着存折和银行卡,攒了大半辈子的钱都在里面,她拿出来,塞到了时霭手里。
“本来就是给你攒的嫁妆,不能让你没有底气,拿走,好好过日子。万一,我说万一……过不下去也没事,过不下去就离婚,妈妈别的本事没有,你一生吃饱穿暖足以。”
时霭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泪雾模糊了视线,她捏着银行卡茫惘地说:“妈,我不要,你自己留着,我可以自己赚……只是,我好爱他。”
-
来电铃声猝不及防响起来的时候,时霭及时遏止了汹涌的泪意。
她摸出手机看了看,“妈……岑绎西又过来了,忘了东西在我这里……”
“你去吧。”宁文茜说。
时霭“嗯”了声,先去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整理好情绪,这才拎了包出门。
岑绎西正往街里走,就看到一路小跑出来的时霭。隔了几步路,却停下来,晕黄路灯落在二人中间。
“落什么东西了?”她垂着眼看地面,看脚尖,就是不看他,遥遥地问,嗓音微哑。
像是哭过了……?
“其实没有。”岑绎西说,“我就是感觉你妈妈对我的突然到访,好像不太满意。”
他快步走过去,撑着双膝偏头打量她。
“不要想多,没有的事。”
“时霭,和阿姨吵架了?”
异口同声,交叠在一起。
“不是。”
“就是找你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