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焉,一个难以下嘴。
沈祁语忽然就有些摸不准萧玦到底是个什么性子,要说他单纯就是为了过来补上之前的那顿饭,那就有些惊悚了。
萧玦身为一个帝王,还需要跟她一个后宫的女子讲人情世故?
不可能。
但无所谓,眼下这并不是她需要特别去关注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她桌子上那篇已经完成得差不多的“心得”。
她命人将屋内熏香换了新的,披上斗篷坐到萧玦身旁,“陛下可需要午睡?”
萧玦摇头,“朕再坐一会便走了。”
大概是还有国务要忙。
那难不成真的是只是过来吃个饭?
沈祁语大惊,但表面仍不动声色,“那臣妾先去如厕,陛下稍等一会。”
如厕肯定不是真的如厕,她只是找个借口出去一趟,好给萧玦独自观看她\"心得体会\"的机会罢了。
至于沈祁语为何这么笃定萧玦会注意到她摆在案上的“心得”.....
试想一个心机深重的帝王突然看到自己皇后的屋内有了纸和笔会作何感想?
纯属拿捏他罢了。
萧玦看了眼那扇被轻轻带起来的门,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此番他一人独自前往坤宁宫确实是一念之差。御花园离这里不远,他刚与商讨完一些雨水祭祀的具体事宜。
但偏生的搞占卜祭祀的都有些神神叨叨,像是要刻意迎合自己的职位一般,说个什么事情还非得邀他赏个雪。
恰好又是午膳时,他忽地想到了欠沈祁语的那顿晚膳。
说得直白一些,顺路罢了。
他视线习惯性绕着房内看了一圈,忽然定格在窗边的案台上。
沈祁语在外头顶着冷风吹了半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往屋内走。
果不其然,萧玦正拿着她那几张宣纸看得认真。
她装作惊讶,“陛下?”
萧玦不予回应,他像是沉在了那几张看似普通的纸里。
再坐一会便走了这句话此时此刻显得有些好笑,萧玦捏着那几张纸,看得比谁都认真。一时半会起不来的样子。
那是肯定的了,她好歹写了那么多天,字里行间的信息量巨大,不是萧玦三两眼就可以看得完的。
沈祁语站在萧玦身后,翘了翘嘴角。
几张宣纸,轻轻松松拿下萧玦。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坐着的人忽然动了动。
萧玦回过身看向沈祁语,眸中情绪淡淡,“这是你写的?”
沈祁语轻轻点头,“臣妾只是闲来无事,写着玩玩。”
“闲来无事,写着玩玩。”萧玦一字一句地重复,“写着玩玩。”
沈祁语被这语气吓得一惊。
“借着文章的名头写国政。”萧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朕的皇后真是.....好大的胆子。”
沈祁语抿唇跪下,“臣妾不敢,只是前几日与陛下外出回来后一点心得罢了,臣妾绝无干政之心,陛下明察!”
虽说早已预料到萧玦不可能被自己就这么忽悠过去,但萧玦的反应仍旧有些超出自己的预料。
她这辈子跪父跪母,还从未给其他人下跪过。
萧玦盯着沈祁语,眼里含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沈祁语,你是当真觉得朕是傻子。”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纸,“朕这个皇帝,给你去当怎么样?”
沈祁语大骇,“陛下!臣妾绝无此心!”
她如今,算是见识到萧玦狠辣的一面了。
以往总是听闻萧玦身为帝王狠辣无情,但自己却从未体会过。她与萧玦相处的这段时日,虽算不上夫妻情深,但萧玦身为丈夫该做的其实并没有少什么,以至于沈祁语其实从未觉得萧玦真的很不好说话过。
但如今真的不一样,萧玦是真的对她起了杀心。
身为一个帝王,于后宫中,帝王最忌外戚干政。
他的狠辣在于一旦在这里看到有任何型似干政的影子便不会听对方哪怕一丝一毫的解释。
萧玦是帝王,他只相信自己。
而萧玦第一次对她连名带姓地称呼,竟是用到了这个场面上。
到底是自己小瞧了他。
直到自己膝盖实在承受不住了,眼前的男人才像是大发慈悲一般缓缓起身,将那几张纸轻轻放到了沈祁语面前。
“皇后的心得朕已经一字一句地看完了。”他慢慢悠悠道,“皇后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跟朕交代?”
沈祁语心如擂鼓。
怎么听着像是要自己交代后事一样。
她使劲儿让自己眼眶泛上红,抬头楚楚可怜地叫了一声,“陛下。”
萧玦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若是没有,那朕便走了。”
沈祁语适时地落下一滴清泪,小脸上满是委屈。
这若是在别的男子面前,那绝对是要动恻隐之心了。
可这人叫萧玦。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紧接着簌簌寒风毫不留情地朝着屋内灌了进来。
沈祁语看着萧玦逐渐消失在坤宁宫的背影,美艳小脸泛上一丝冰寒。
她缓缓起身,因为膝盖实在是疼,没忍住踉跄了一下。
她冷笑一声,“萧玦,你特么真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