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般的大雪从云端飘落到盛京的残垣,几日不见太阳了,酒店的小二忙活的晕头晕脑。不是把王公子点的竹叶青送到孙老爷那桌,就是直接将那壶上好的桂花酿给烫坏了,原本清香四溢的酒水散发着一股子秽气。
这小二被掌柜的叫到柜台,得来了一个大耳光,捂着半边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脸,噙着泪挨个儿给客人陪着不是。
众人看他不过十岁左右,脸上稚气未褪,便也摆摆手不忍心再责难。
恰是这时,几个侍从打扮的人夹着风雪涌入了酒家。掌柜做生意多年,走南闯北的见多了,一瞅这几个人就知道是勋贵人家的。急忙上前招呼,笑盈盈的说到“几位客官,这边请”不失分寸的引着几人坐到离着火炉最近的一桌“客官一路上怕是受了不少寒气,喝些热酒暖暖身子吧,不知几位想点些什么?”
掌柜的一边安排小二倒酒,一边将食单双手递上。
领头的接过单子,仔细地看着,手下的几个人慢慢地喝着酒,虽然穿着毛皮做的衣裳,可还是抵不住这北方的寒冬。
“黄鱼羹、鹌子羹、虾腊、白炸鸡、八糟鹅鸭、辣瓜儿、酒浇江瑶、糖糕,再来两坛云液,装进食盒,速速准备!”说罢,左边的侍从将一袋银子丢在桌子上。
掌柜的一看到这阵势,急忙陪笑道“您且稍等,咱这就去备着。”又命小二给几人上了两道下酒小菜,温了一壶竹叶青。
少顷,掌柜的拎着菜品出了后厨“几位爷,咱这都备好了,外头拿着狍子皮裹着,不会过了凉气。”
领头的拿着食盒,余下的人一人抱一坛酒,掀开帘子,出了酒家,不一会儿便没入了白茫茫的雪景中。
一食客见这阵仗,不禁好奇打探“掌柜的,这几人面生啊,不像是熟客。”
掌柜的摇摇头“看这穿着打扮不是咱盛京人,说不定是什么人物到咱这儿来,派人采买的。”
盛京城里一条不起眼的巷子口,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娃娃正在捏着雪球,一个个雪球捏的有碗口那么大。
而巷尾那间主人家早就搬离的宅子昨天搬进了人,街坊们没见过那家新主人,只记得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不时的进进出出。不过这些小事成不了邻里间的轶闻,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年货和祭祀用的牲畜。
此时宅子的新主人正捂着手炉,半眯着眼躺在躺椅上。
地上跪着一个身穿短袄的老者,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那坐在上方的人每长出一口气,老者便将头更低几分,生怕自己下一刻就命丧黄泉。
“你说,你也是大人府上的老人了”那人终于开口,声音慵懒,漫不经心的像是对待蝼蚁一般“怎么还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嗯?”最后一字拖长了语气,也带了几分怒意。
“总。。。总管。。。总管大人,奴才求您了!求您放过奴才吧!!”老者重重地磕在地上,额头慢慢渗出了血。
“别!”那人抬手示意停止,身子丝毫未动“您可曾是府上的管事,也算是咱大人的亲信,资历比我老,我可受不起您这一磕。”
一侍从走了过来,行礼 “大人,东西都买回来了。”
“都摆上来吧。”
“是!”
两个丫鬟端着菜肴走进了屋,摆在屋子中央的八仙桌上。
“盛京冬季苦寒,凉酒薄菜,还望您这位前管事见谅。”那人示意丫鬟将酒倒进杯中。
“这。。。。这。。。总管大人,小人受不起啊!”
“您这是不给我面子啊?吃了这顿饭,告诉我想知道的东西,咱们还是原来的交情,您还是原来的那位吴管事,如果。。。”那人缓缓坐了起来,双眸透着寒光“如果您不吃,那就是舍了这份交情,与大人为敌!”
周遭散出得阴森恐怖刺得老人不禁发抖,良久沉默,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吴奇当了一辈子的走狗!!”顿了顿“我老了,活不了多久了,我想做回人!”
满目沧桑的看着那个充满着戾气的家伙“娃娃,你是我领进慕府的,也算是你半个师父,若你还念着一点恩情,就把我杀了!给我个痛快,至于你要的东西,你那个大人想要的东西,我不能给!!”
那人站了起来,自上而下的看着那跪趴在地上,衰老的如街边荒草的人,嘲讽的哼了一声“你还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来人,把人带上来!”
一个身穿青色云锦长裙的少女抱着一个七八岁的丫头走了进来。
那老者看到来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发不出声。
“怎么不说了?吴管事,这些年你把你孙女藏得不错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发出阴鸷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得意。
“你。。。。你,你个畜牲!!!”老者蹒跚的爬起来想要冲向前去,却被那人踢到倒在地。
那人一脚踹在吴奇的脸上“说出许世文的下落,你的孙女就能活。”
“谢述!!!你个混蛋!!!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结果?那我可该问问你,你求的结果是什么?”谢述俯下身,指着那孩子“你是要保全你的骨肉血亲,还是保全一个与你没有半点儿关系的丧家之犬?”
黄昏,西边的太阳垂垂的挂在天际,残光照射在盛京的街道,家家户户生起了火,一天的疲惫使得人们不再关注那街道上的事,都准备着吃过晚饭,便去歇息。
此时几队护卫包围了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宅院门前的轿子上下来一身穿窄袖墨袍,外面套着深灰色大麾,眉眼微挑的男子。
一侍从上前说道“大人,已经备好了,只等大人吩咐!”
谢述挥挥手“不急,你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