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万物陷入了沉睡,宰相府的下人房里,鼾声透过窗户的缝隙奔向了院内。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黑暗中,悄声的走近院子西南角的一棵老槐树下,望了望四周无人,学了三声狸猫叫。
茂密的树冠中,探出一个人影,轻轻一跃,落到地面,声如针落,可见此人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上的。
那学狸猫之人正是厨房的翠娘,另一人全身夜行衣,包裹的严实,看身形应是一壮年男子。
“翠娘,你可是有了什么线索。”
翠娘蹙了蹙眉“我、我不知该怎么说。那女孩儿的手臂上没有棠儿小时的胎记,会不会我们找错了?”
“什么?不可能,当时谢述是从盛京把她带回来的,当时你也见了,那尸体不是棠儿!”
“那到底棠儿去哪儿了?”
冷冽的声音,如寒刃一般破开了这黑夜的寂静“两位深夜在此,不知有何事?”
两人震惊的望向来人,只见那人身着对襟窄袖水纹衫,披墨绿斗篷,月光洒在身上,似那索命的无常,可那人脸上运筹帷幄的傲然,又让人觉得他是那毗临天下的君王。
“谢述!”那男子认出来人。
“来人!”谢述不打算与之纠缠,语罢,十几个身披铁甲,手握军刀的侍卫从院外冲了进来。二人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死死的按在地上。
谢述对身后的王广说到“今夜几位辛苦,我谢述感激不尽,不过此等小事就不必叨扰丞相大人了,念生”
念生将袖中的一包银子双手呈给王广,王广示意卫兵接过“谢述,此事还需你自己有分寸。”
“哈哈哈王大人,你有兵权,我有财富。你我交换之物,乃各取所需。你我合作的结果就是我解决了麻烦,而世上多了一个富翁。不过我还是要谢过王大人!”谢述拱手施礼。
看着谢述带走两人离去的身影,王广不禁笑了几声“谢述啊谢述,你也配?”
谢述回到寝房,疲累的打了个哈欠,恹恹地问道“都安排好了?”
“是的,大人!”
“告诉下人房的人,把嘴管严,否则有苦头吃了。”
“是!”
天刚蒙蒙亮,谢述感觉到床榻微微下沉,鼻尖盈绕着淡淡的芷兰香,谢述阖着眼,嘴角挂着丝笑意。
“看来我的房里是进了小贼。”
女孩娇俏的笑着“大人,今日是十五!”
“哦?十五如何?”
宛华看他明知故问的样子,心中气恼
“大人的记性真差!今日我可以出院子,去城郊放风筝,大人答应过的!”
谢述微微睁开眼,眸底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今日碰巧我空闲,便随着宛华一起去,如何?”
“真的?”宛华惊喜万分,谢述这些年来很少同自己出游,由于他身兼丞相府总管一职,本就事务繁多,再来谢述休假时也很少出门,往往窝在榻上披盖着狐裘假寐。
长安春天来的早,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谢述安排了辆马车,带上宛华,摒去仆从,朝着城南的庆微山驶去。
春日正好,碧草如茵。时不时的有几只燕子飞过,宛华扯着线,衣袂随风而动。
谢述憩于亭下,身旁放着点心盒子。宛华跑了一会儿,气喘吁吁的喊道“大人,快来替我!我饿了!”
谢述拍拍手上的点心渣子,无奈的起身,懒散的拖着步子上前。
宛华兴冲冲的回到亭子里,看着空了大半的点心盒子,愁绪和愤恨爬上了眉梢。
红着一张脸,气冲冲的说到“大人可真是个饕餮怪!”
谢述一下一下的拉着风筝线“别急,你喜欢的糕,都给你留了,大人我可是个善心人。”
宛华仔细看了看,盒子中果然还剩下自己喜欢的钟乳酥和栗子饼,斟上一壶茶,慢慢的品起了茶香和糕点中的乳香。
谢述转过身望着亭子中的身影,不知为何感觉今年的春日的风更加和煦,拂在脸上如那杭州的真丝锻一般。
放过风筝,二人都有些疲累,慢慢的沿着河岸步行。
“大人,您还没和我说过您家乡是哪儿呢?”
“金陵”
“金陵?那里一定很美吧!”
“也还行,不过春日里金陵的花遍布山野,花海绵绵。”
“真想去一趟,看一看金陵的春日花海。大人出来这么久了,不想家吗?”
“哈哈哈”谢述轻轻弹了一下宛华的额头“这外面的金山银海不好吗?我何苦思念那无甚用处的花海?”
“大人可真是个财迷。”
宛华跑到柳树前,想折几根柳条,奈何柳树太高,宛华太矮。谢述无奈,少见的热心助人,帮宛华折下了几根。
宛华将柳条编成环状,插上几朵野花,一个花环便呈在了谢述面前,宛华期许的问到“大人,好看吗?”
“这做工甚是潦潦。。。不过”话锋一转“宛华的心思便使这花环成了无价宝。”
宛华高兴的戴在头上,左转几个圈“这样呢?”
“美”
宛华右转几个圈“那这样呢?”
“甚美”
回去的路上,宛华轻轻撩开车帘,看着炊烟袅袅,颇有感触的对谢述说“大人,宛华求您一件事儿!”
“何事?”谢述闭眼休憩。
“宛华想以后能不能多出来几次,我已经长大了,也想看那人间烟火,看那山川大海”
谢述睁眼看着这个已经初显女子姿态,对这个世界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