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那人背光俯视着宛华,似笑非笑的说了句。
“怎么黑了?”
宛华看不清那人面孔,而这熟悉的声音传来,宛华浑身微微颤抖,胸口似乎被一块巨石压住,秋日的暖阳仍旧存留余热,汗水沿着宛华脸颊滑落,滴在手背上,这才有了轻微的触感,原来这便是重逢的感觉?
谢述看她这呆愣模样,无奈一笑,摇摇头说“怎么,不打算领我去你的新家看看?”
“不打算!”宛华盯着被马蹄踩踏的一株野草,三个字直愣愣的从嘴里吐出。
“、、、、、”谢述蹙眉,几个月不见,性子越来越倔。
大牛一家四口望着怪异的两人,谁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大牛率先发现了此人的不对劲!难不成这人是来抢走宛华姐姐的??那可不行!!自己不能辜负夫子临行前所托,要照顾好宛华姐!
大牛壮着胆子来到宛华前面,摆出一副保护身后之人的架势,对着马上那人喊道:“你帮我们回家,我们很感激!但你休想带走姐姐!”
“大牛!”宛华急忙将大牛护在怀里,她知晓谢述的脾气。
一旁的大牛爹娘也着了急,一把拉过大牛,训斥:“你小子干什么!看回家咋收拾你!”
大牛一蹦三跳的想要挣脱爹娘的束缚,大喊着:“夫子让我照顾好姐姐!我可不能失信夫子!!”
“哦?夫子?”谢述俯身询问“小孩,夫子是谁?”
“你不是要去我新家看吗?现在就去!”宛华斩钉截铁的说道,目光炯炯,自己不能再拖累了璟和。
谢述见宛华如此态度,直起身,语气难掩倨傲:“那便请宛华带路。”
谢述将缰绳绑在小院门口的银杏树上,左右打量着院子。
“没想到宛华还会生活在这里,可还习惯?”
谢述的态度柔和了许多,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素布,脸颊因太阳的炙热而有几分红晕。
宛华点点头,只是立在院中,并没有邀请谢述回屋内歇脚的打算。
“来者是客。宛华连一杯淡茶也不予我解渴?”
谢述倒是不客气,拖过院落里的竹凳自顾自的坐下。
宛华从厨房里拎来一个瓷壶,倒了一杯白水,递给谢述。
“没有茶,只有水。”
“、、、、、、”谢述叹了一口气,起身接过,一口饮下,伸手递给宛华,再要一杯。
还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之前同他一块儿的那些时日,怎么没发现这人的脸皮这么厚。
“喏”宛华又给谢述倒了一杯。
谢述接过,只是细细的打量着宛华,宛华被他盯得不自在。
“做什么?一直盯着我?”声音微颤,宛华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勇气迎接上他的目光,他永远处于上风。
“没什么”谢述收回目光,转身坐下,谢述明白此时宛华就像是田野里盛开的野花,不再是那个困于囚笼的金雀。看来余下的事情,要麻烦些了,不过自己也似乎知晓了如今宛华的短处,要说以往宛华的弱点是单纯无知,而如今的宛华的弱点、、、、
“你自己一人住在这儿?”像是聊着家长里短一般,谢述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嗯”宛华似是回避,转身择一旁竹筐里的青菜叶。
“哈哈哈,宛华如今倒是能干的很!”谢述打趣。
宛华充耳不闻,转身抱起兔子,将刚刚择好的菜叶,一点点的喂着。这些日子兔子长得很快,从小小一拳已经长到了一截小臂那么长。
“璟和什么时候回来?”
“!!”宛华惊愕的抬头,迎上谢述戏谑的目光。
“呵!”谢述摩挲掌中那做工并不精致的杯子“还真让我猜中了。啧啧啧,宛华同我回去罢!”
“谢、谢述!!”这一声,宛华宣泄着自己的压抑、愤怒与厌倦。
同他十年,自己知道他并非正人君子,亦非忠人义士。满腹算计筹谋,可自己不会在乎,因为宅院阴私、王府朝堂,本就是泥沼一滩。自己愿意陪他,可是谢述不会明白,也不会懂得,曾经的宛华对他倾慕的情谊有几分,此刻便有千百倍的悔意与仇恨。
从他派人把自己扔上马车,如同货物与人交易时,自己便不会再回头贪恋那人一眼。何况,姐姐与璟和的劝诫,都在提醒着自己远离,远离这个公仪一族的爪牙。而如今再次的相逢,他仍旧是像玩弄宠物一样对待自己、、、、
“谢述,你总是这样。”宛华抹去脸上的泪水,抱着兔子决绝而坚定的迈入房内。
门重重得关上,谢述盯着那矮矮的房屋,良久不语,颓唐一笑。
自己本就是带着算计来的,如今到底在难过什么,被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吼一句罢了。
谢述站起身理了理衣衫,自己做了快二十年的总管,最大的本事就是能让别人听从自己,无论说服还是胁迫,达到目的才是最主要的,不是吗?
走到门前,谢述听着屋内的啜泣声,刚到嘴边的话,似乎被什么堵住了。
谢述抿了抿嘴,“宛华,你知道的,我很想你!回来吧,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屋内宛华并未答话,只是苍白无力的坐在地上,看着墙上屋外人的倒影。
“谢述,你是骗我的,我知道。”宛华明白谢述不会为了一个女子亲自从长安赶到盛京乡下,自己怕是又有了价值,而这价值是什么自己无法得知,不过很有可能自己会被谢述再一次用来当作挟持姐姐的筹码。
谢述怔愣一瞬,讥讽一笑“看来宛华总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