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盛节繁杂,文武大臣列位其次,皇帝身后跟着太子殿下,其次是几位尚未封王的皇子。
为确保皇帝和储君的安全,皇宫御林军和东宫翊卫均聚于此,这也是宫中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立在沈律身边的萧宿听了下属的几声禀报,回到沈律身边,对着这漫不经心却又一身沉稳杀伐之气的男子道:“殿下,兵动了。”
沈律一身玄色暗纹蟒袍,头戴玄色玉冠,鼻梁眉骨如刀裁,俊朗锋利,肖似皇帝的丹凤眼眼底满是锐利之色。
沈律轻轻勾了勾唇,余光可见靖阳王站位处的空缺,眼底浮现残忍的戏谑道:“既然找死,那便都擒了罢。”
靖阳王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兄弟,所赐的王府宅邸位于定都地段最好的义兴坊,王府内满是琪花瑶草,镜湖澈明。
一声刀剑入体的声音,穿着甲胄的府兵坠入湖中,澈明的湖水渐渐染了红色。
左丘子策同萧宿跟在沈律身边,见沈律将刀剑抽出,那锃亮的剑刃上沾着些血滴。
沈律轻描淡写道:“诛九族的反叛之罪,除了女眷,不要留活口了。”
声音清淡,却透出几分森然的狠厉。
沈律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招了招,身后玄色甲胄的东宫翊卫兵分三路,直入府苑。
云霞院外传来喊杀声,沈岁晚心下巨颤,指间反复攥了攥。
外院洒扫的丫鬟婆子听闻动静,忙将手上东西扔了,准备跑回罩房收拾值钱物件儿。
一丫鬟拉住往后跑的同伴,惶急道:“你干什么?!”
丫鬟忙道:“去通知郡主逃命!”拉人的丫鬟见紧闭着的屋子,转身跑到:“那些翊卫就快到内院了,时间紧急,她要睡便让她睡着!”
她们丫鬟还不引人注意,可以趁乱钻洞游河跑走,带这个显眼的主子,谁能跑得掉!
言毕丫鬟也不多话,跟着几位婆子忙去后罩房抄起攒下的银钱,顺着云霞院的小门跑出去......
沈岁晚将支着的小窗放下,再也看不见两个方才还争执的丫鬟,面色不变,没有将她们的话放心上。
王府马厩的小厮都知她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养女,是以这几日她也能坦然接受话本子上她作为陪衬的角色,事实如此。
沈岁晚长舒一口气,生死只在一瞬间。
她也想过逃跑或是提前寻求庇佑,只是王府如铜墙铁壁,她寻不到借口让王妃放她出府,也知逃不出太子翊卫的追杀。
萧宿手上拿着查抄令,见沈律从另一处过来,拱手见礼道:“殿下,方看主院没见着靖阳王妃,不过那水路都封住了,料想也跑不出去。”
沈律眉眼挑了挑,率先跨进内院。
内院满是丫鬟婆子的叫喊声,沈岁晚踌躇躲在月洞门一侧,这些翊卫毫不手软的模样,怕是还没见着太子,她就如同上一世那般被乱剑刺死。
沾了血迹的太湖石转角处传来声响,男子一身玄色暗纹蟒袍,摆脚金线绣着翻云乘雾的四爪龙蟒,看着威仪不可近。
沈岁晚眼眸一缩,那便是太子沈律!
周遭的翊卫向太子见礼,沈岁晚紧紧抿了抿唇,准备往沈律那跑去!谁料周遭在一边的婆子正巧也见这机会,忙上前跑着将沈岁晚相撞绊倒在地——
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沈岁晚来不及回神,就听见一阵刀剑入了皮肉的声音,沈岁晚仓皇抬头,就见方才那婆子被刺死在一边。
沈岁晚听闻头顶传来一声凉薄的声音,轻轻呵笑一声,周遭翊卫见摔在地上的姑娘,忙将手上的刀剑对准地上的沈岁晚,但看女子这一身打扮,竟一时之间没人动手。
见太子凉薄的抿唇一笑,从左丘子策手中抽出配剑,噌一声——
让沈岁晚身子细密的一颤,那沉稳的逐渐走近,一声一声像是踩在沈岁晚绷紧的弦上。
她有些脏污的指间颤了颤,也顾不得周遭有谁,胆大妄为的抓住了来人的摆脚,云锦袍材质温凉,沈岁晚指间哆嗦感觉不到,也察觉不到周遭惊诧的眼神。
女子昳丽婀娜,仰着的小脸还看得见泪痕,含着水雾的桃花眼更加潋滟,潋潋弄月,分外勾人。
姑娘手上脏污,却还可见白皙细腻的一截儿腕骨,沈律眼底阴鸷,眉头皱了皱,就听着郡主颤颤巍巍开口道:“殿下......求殿下,饶命......”
声音似春莺,又有些娇媚勾人。
就在沈岁晚心下如鼓雷一般咚咚作响,面前幽冷的人放下举起的剑,眼底闪过几丝兴味。
... ...
南水山庄,太子别院。京郊绵延二十里,水榭台庭,飞阁流丹,百花看尽,山明雨霁。
水榭处有两人高的千层石,层层叠叠激起些水珠四溅,四位相貌周正的女侍手上分别抱着折耳白瓷和粉琉璃瓶,绕过水榭,径直往抄手游廊走去。
四位女侍宫纱衣袂飘飘,腰身上配着配饰碰出好听的声响,一面色严峻的婆子从拐角过来,叫住人:“那疏香苑的人怎的了?”
疏香苑是南水山庄的一处南边小院,景色宜人,是个不大不小的院落,离南水山庄的主院也距离适中。
为首的女侍见礼道:“回嬷嬷,奴婢们方才唤了刘大夫过来,只道是惊吓过度,现下应是醒了。”
曲嬷嬷面色不变的点点头,比起这躺着的人,显然更关心自己的主子:“殿下虽未明说,今明这两日怕是要过来,那些膳食衣物一应儿物件都备好,可莫要出了纰漏。”
沈岁晚同这几位女侍也是一样的想法的,心里做好了准备,谁料七八日也并未见着人。
这日,曲嬷嬷手上端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