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丢,手底下那么多党羽,关键时候还冲在最前头!
大将军也是的,自打她跟姬一虎交好,这个儿子他老人家是一点不管了。也不知成天闷在将军府与她兄长挑灯合计些啥?
她问过,白亦非不说,那就不问了呗。
虽然接触了不少夜幕中事,但那些恶心人的她还从未见过。不用猜,肯定是白亦非不让她知道。
前些天跟姬一虎抱怨她哥总有事瞒着她的时候,姬一虎还一脸不可置信地问她“你还好奇?本公子可不想知道那些脏事。”
自然被她赏了个暴栗。
自然被反问“明明是个女的,怎么这么爱动手!”。
记得自己当时白了他一眼,君子动口不动手,可你都说了,我是女的啊。
有时真羡慕姬一虎那些心思,全扑在风花雪月上,一点不担心如果有一天,挡在他们头顶的天塌了该怎么办。
不是阿瑶诅咒夜幕,但月盈则亏,物极必反。有些事,不是她不去想,就永远不会发生的。
好比强秦铁骑,好比圣旨。
久居陋室,还妄想着天下我有,恐怕其荒谬,不亚于杞人忧天。
姬一虎从不这样想,阿瑶并非如此。许是幼时听了太多聚散离合,她总是在多想。
或许,自己只是在害怕,她想。
乱世风云瞬息万变,留给每个人的机会屈指可数,但失足却往往忽而至此,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深深卷入漩涡中了。
旧时大周王朝如此,三家分晋如此,就连魏公子信陵君亦是如此。
关于刺杀信陵君的刺客,夜幕暗中调查许久,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纵览七国,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一个组织——罗网。
罗网对于王氏宗亲,向来是联合互利的计策。如今突然对魏公子出手,虽然史无前例,但恰恰意味着,这张蔓延在六国脚下的巨网有了大动作。
或许,要收网了。
那数整个韩国,首当其冲的挡箭牌,就是她血衣堡!
若她没猜错,半年前她婚约作废后,白亦非与姬无夜定当就嗅到了这样一种可怕的危机,故而早早布下层层计策对抗。
夜幕和罗网,向来不是合作的关系,只是恰巧站在了同一侧的投机者。想当初,魏庸如何?
“嗖——”
一卷画集顺着耳际被丢了出来,阿瑶微微侧身,手疾隔空抓了个正着。
“哟!这刘氏女我见过,半月前尚国公寿宴是请过她爹,家室上乘,样貌可人。”
她看着手里的女子画卷,上头还标注了生辰喜好,水墨瞳笑盈盈地扫了眼屋内怏怏的少将军。
“若大将军是要给你许几个妾室的话,这里头的可都是上上选。”
姬一虎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她,这小妮子看着年幼,天知道怎么鬼精鬼精的,他的事总是纸里包不住火,那双神盈温润的墨色瞳一看,就猜出了□□成。
“真不打算开个算命馆?”他接过递回来的女子画卷。
阿瑶咯咯一笑,“不开,算错一卦招牌不保的行当,划不来。”她顺手溜了颗积案果盘里的青梅,咬在嘴里喀嚓作响。
“这里头的都是些官宦女子,性子虽好,就是太无趣了些,跟莺柳、红荇她们可比不了,啊、就是上次你说舞跳得不错的那二人。”
“啊,那两个舞女。”
“可不是一般舞女!你不知道,那小腰...算了,你还小,不懂这乐趣。”
“除了风月美人,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倚老卖老’?”
“...”
姬一虎刻意别过脸,确实除了这些,他好像在什么方面都略逊一筹。
阿瑶坐在姬一虎对面展开画卷,“世家小姐未必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看,这个胡姑娘,有传闻说她的箫吹得极好,不输燕国雪姬,你不是喜欢听萧吗,她一个人能吹一整天!”
“哎,还有这个陶氏女,听人说之前偷偷跑去桑海,冒充她哥在小圣贤庄读过一年的书,雄辩之才颇有名家风范,虽然后来被她娘亲揪回来学刺绣了。”
“对了对了,看这个!苏家三小姐,书香门第出身,闺中之友遍布七国。新郑城中就没有她不认识的小姐,自称‘玥湘君’,据说和咸阳宗族还有熟人呢!”
姬一虎原本没什么好奇,被阿瑶一讲,倒觉得生出几分兴致。本没成想这些女人有什么特别,但从她口中,似乎个个身怀绝技,举世无双。
“那些女人,真像你说的那么有趣?”
姬一虎审视着滔滔不绝的某阿瑶,深深怀疑这是她爹安插在他身边的说客。
“当然,”阿瑶挑眉,“你以为世家小姐的集会都是闲谈?这年头没点能耐,谁好意思在集会里露脸?”
姬一虎瞪大双眼,是他少将军见识浅薄了?
再看阿瑶一脸:如何,谈女人你就比本小姐懂?
姬公子默默闭上了嘴。
“快到中元了,宫里要举办射艺,我爹的意思是,你我二人同行。”
阿瑶喝着茶,“可以啊,那我跟二娘她们说一声,我们有约在先了。”
“二娘?”
“嗯,就是那个吹洞箫的姑娘。”
中原人最重节日,其中最为隆重的除去除夕就是上元、中元和下元了。韩王爱热闹,如今质子使秦,无疑给他服了剂安神汤。
“陛下,今日白小姐和姬公子也来了。”宦官上前于韩王附耳道。
韩王颔首,“代寡人去看看罢。”
宦官喏,退下朝场中央款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