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双手交叠拄在剑柄上,眼中毫无波澜。
“能够让我亲自杀死你,是你的荣幸。你的破绽太多,每一处破绽都足够我杀你三次。
明算也好,暗算也罢,最直接的方法往往是最有效的。韩王若是能够明白这个道理,那韩国也不至于沦为...五国的俎上鱼肉了。”
姬无夜借着断成两截的长刀勉强直起身子,他败了。
“莲...公主...”他伸手过去。
红莲瞳孔骤缩,向后退了退,面前血光一闪,鲨齿的剑锋穿过姬无夜的铁甲。
“姬无夜,确实是韩国百年来的最强之将。只可惜,你挡了我的路。你安心去吧,这大将军之位,我替你坐了。”
阿瑶阖眼,结束了。
姬无夜渐渐停止了挣扎,那个叱咤朝堂的男人,拜倒在更强大的剑下。她无意关怀红莲与卫庄的情缘,两年前或许她好奇过,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足尖在屋顶轻点,血红的身影穿过林立的楼宇,过于清爽的夜风拂过面颊,带走一滴冰凉的恨意。
她恨过姬无夜,恨他利欲熏心,恨他躲在血衣堡身后捅下最后一刀,恨他冷眼旁观。
可刚刚,他渐渐在卫庄剑下断了气,她的恨似乎也一同消失殆尽,就这样一笔勾销吧,恨一个人,实在太累了。
现如今,韩国变天了,正如两年前她同姬一虎打趣的那样,前人的荫蔽一夜之间荡然无存,韩国将何去何从?
回到山间小筑时过了宵禁,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绕回来。
龙血赤锦上沾染的血已经干涸,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怕阿玄闻到,在溪水中借着月色将自己洗干净才回来。
推开院门,阿玄没出来,想来是今夜便不回来过夜了。
将洗干净的龙血赤锦搭在院中的晾衣架上,换了草鞋,只穿着亵衣亵绔,手里拧着湿漉漉的头发往里走,看起来真像个寻常人家夜归的少女,若不是手中剑刃森白得骇人。
圆月破云,月光一点点照到堂前。
水墨瞳一紧,堂前有人,待她看清楚,竟是卫庄!
她打着小扇,弄了些清水坐到卫庄边上,伸手给他倒了一杯。
“这么晚了,什么事不能明天讲?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卫庄也清理了一身血腥,大氅放在一旁,鲨齿立在边上。
此刻,阿瑶心中前所未有的轻松。血衣堡大仇得报,韩国也终于少了姬无夜这乱臣。
“今日见到红莲...”她打着扇,瞄了卫庄一眼,“是不是出落得更美了?”
卫庄倒是没看她,只将手里的甘泉水饮尽,方在堂前的木制地板上,鹰灰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地凝望着如洗的漫天星斗。
她倒是猜得出卫庄今夜心中之事,只是她不太愿意管,看着身边人不开口,她还想睡觉,只觉得不能同他耗下去,便率先开了口。
“红莲公主姿容无双,又是得天独厚的嫡公主,虽说原本与你也有段佳话,但以流沙的手段,应当构不成威胁。”
她猜测卫庄所想,无非做了大将军与迎娶红莲之间的利益取舍。
鬼谷传人不能有弱点,先生说过,这是大忌。而卫庄看似浑身傲骨,但唯独先生和聂哥哥的话,他是听的进去的。
所以此时的抉择,也无非如此。
卫庄难得赏她一个眼神,“你是这么想的?”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盘腿坐在竹木地板上,手里打圈用内力烘干着头发,杏目眨了眨。
“随口一说罢了。大将军之妾,说起来虽是轻贱了些,但她应该不会介意当你卫庄的妾。”
她咯咯一笑,“卫大将军年少有为,说不定有些时日,能肩比春申孟尝前途无量啊!”
卫庄瞪她,她别过头悄悄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听起来,你倒是颇为羡慕她。”卫庄轻哼一声,表示不屑。
只听小姑娘顿了顿,“我与信陵君的婚事早已作罢,没那些繁文缛节束缚,逍遥自在岂不快活?卫大将军还是多留心你的桃、花、好、事吧!”
她转身进了屋内,伸手关了门,关到一半时对外面人偷偷扮了个鬼脸,嘴里话音不变,“卫大将军若不嫌弃,就在客房留宿吧,想必您也不是打扰他人睡觉的无礼之徒,自便!”
关上门后,宽衣搭在香木架上,瞥了眼外头果然没人了。
阿瑶躺在榻上,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
真吓人,卫庄为人敏锐可真不好糊弄,她只稍稍松懈,就被捉了痛处。
他所言非虚,自己确实羡慕红莲。
羡慕当初匈奴闹寿宴,韩王为保她把自己拱手送给魏太后;羡慕她还有个依靠,即便父王屈服于人,也有人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羡慕她命好,能遇到天之骄子的鬼谷传人。
都是年纪相仿的女孩,她却一线之隔,过着孤苦伶仃的日子。
算了算了,她揉揉脸,明日还要去收了百鸟手底下的暗线,可不能被卫庄他抢了先,得早些去知会渔叔呢!
天刚蒙蒙亮,只睡了两个时辰她便起身出去了。
到老地方见了蓑衣客,对方早早将将军府手下的暗线收拢了,正老神在在地吃着烤鱼。看来自己是白起了个大早,无功而返,哈欠连天地顺路拾掇了些野菜,顺便抱了只老母鸡回来。
方一踏进院子,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便停留在她身上,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她哈欠连天地打了个招呼,“昨晚休息的可好啊?”
对方显然不买她的账,“你去了哪里?”
“不是吧卫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