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雪女一笑,白瑶立刻又六神无主了。
“我...我,”她支支吾吾地收敛心神,“被雪姐姐发现啦,嘿嘿。”
雪女掩唇一笑,“你呀,那么多青年才俊看都不看一眼,怎么就看女孩子脸红,嗯?”
白瑶立刻反驳,“哪儿有!雪姐姐真是的,人家只看姐姐脸红啦!姐姐长得这么好看,我要是个男子,肯定想着法儿地哄姐姐开心,才不像小高,就知道让你担心。”
“你这小脑袋里成天在想些什么东西呀,”雪女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能请颜先生来,我们已经很惊喜了,小白、荀夫子的事张良先生已经跟天明商量过了,不用担心。”
白瑶一笑,“我这点心思都被雪姐姐看穿了呢!”她借机笑着去抱雪女。
雪女怕碰到沉睡的端木蓉,被吃准了这点的白瑶抱了个满怀,只能半推半就地想找机会推开她,“...小白,别打扰到蓉姐姐休息啊。”
白瑶蹭着雪女,偏头看了眼榻上的端木蓉,小嘴一撅,“不仅要打扰,最好能把蓉姐姐气醒呢!”
屋里传出雪女的娇笑,还有衣料摩擦的声响,门板上齐刷刷地贴着以盗跖为首的几位留守的小脸通红的男弟子。
“你们在听什么?”
盗跖正听得起劲,突然从脚跟到脑瓜顶一激灵,他僵硬地转过身看向换防回来的高渐离,“小、小高啊,你回来了!”
正作妖的白瑶得到信号,立刻松开雪女,给人家见心上人的前整理仪容的时间,溜到门口轻轻用指甲在木门上划了一下。外头盗跖耳力好,听到后松了口气。
高渐离站在两步之外,看着白瑶先溜了出来,与他目光交汇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心虚。他正要开口,只听阿雪唤他,便被叫走了。
二人走后,盗跖贼兮兮地凑过来问:“我说,你今天下午去哪了?”
白瑶看了他一眼,“你猜~”
盗跖吃瘪走了,白瑶正得空,便去近边儿的林中看看阿玄。阿玄这几年沉稳了不少,林静月生十分,黑白条纹的巨兽伏在巨石上,借着月光,倒颇有几分神兽的气质。
“神兽”朝她走来,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颇为不满地打了个响鼻,抬起一边爪搭在白瑶腰间,低着头看向别处,仿佛那只爪不是它的一样。
“哎...”白瑶挠头,原先挺可爱的,最近怎么越来越不坦率了,想蹭就蹭嘛。
她坐在巨石上,拍了拍大腿,“过来,阿玄。”
“神兽”凑过来把脑袋轻轻拱在她怀中,白瑶轻轻挠它项间毛领,“神兽”发出呼噜噜的声响。
“等乱世结束,咱们就找个深山老林好不好?”她看着玄虎晶黑的虎眼,浅浅笑道。
这些年阿玄跟着她走南闯北,一直居无定所也每个陪伴,自己一直在忙,就让它一直等。再有个几年,也该安定了。
玄虎看了看她,用鼻子轻轻顶了顶她的腰腹。白瑶微微一笑,“嗯,不让你再替我担心了。”
多事之秋,变数来的总是毫无征兆。
她正在城中闲逛,雪蒿生狼毒果然哪里都没有卖。
雪蒿生狼毒是儒家荀夫子给蓉姐姐开的药方,只有先利用剧毒削弱她医家天生极强的抗药性,才能让补药发挥作用。
可如今秦军大肆搜刮城中药材,这样的剧毒早被收归蜃楼所管了。
她靠在海边栏杆上,看着夕阳中宏伟巨大的机关蜃楼,想要去到那里,恐怕只有一个方法。
“该来的,总是逃不掉啊...”
傍晚时赶到有间客栈,丁掌柜正好关门,她溜到二楼站在窗边,屋内是盖聂高渐离和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
“这位,想必就是高统领口中的小白姑娘。”
说话的是一个清癯的男子,看样貌已过不惑,须发间隐约有些银白,一身的浅灰道袍,声音却不似身形那般薄,听得出内力很深。
她拱手,“阁下想必,就是盖先生认识的那位道家高人,人宗逍遥子,逍遥先生。”
逍遥子捋了捋胡须,“在机关城时,听墨家兄弟提起过小白姑娘,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便功力超群,顷刻之间击败逆流沙两名刺客。”
白瑶坐下给逍遥子倒了杯茶,笑道:“逍遥先生谬赞了,在道家前辈面前论内功,实在是贻笑大方了。”
道家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内功大宗,放眼诸子百家,没有哪个门派敢跟道家前辈叫板内力,也是唯一能解阴阳术的宗门。
逍遥子点头不语,她也看向窗外,楼下很安静,是秦军提前封了街道,今日有大批人马要上蜃楼,为首迎接的是扶苏公子,足以见得嬴政对蜃楼出海的重视。
远处号角声响起,长街尽头泛起薄雾,天边淡青色的霞光束缚在水底,夜色更浓了几分。
“究竟什么样的航行,会需要如此庞大的物资?”高渐离看向底下搬运物品的车马。
丁掌柜坐在边上,手里刀削着苹果,果皮一圈圈滑落,薄如蝉翼,不带一点果肉。
“就是啊,嬴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仗都打完好几年了,还劳民伤财的修建蜃楼,老丁我是不懂他。”他说。
逍遥子放下茶杯,“盖先生以为,嬴政最恐惧的事是什么?”
盖聂离开嬴政已经一年有余,对于这个多疑善变的君王,他如今很难说推心置腹。于是,他摇了摇头,“请赐教。”
逍遥子悠悠道:“死亡,对生命短暂的恐惧。这是他作为一个君王,为一部能够掌握的。蜃楼出海,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仙山,为他求取仙丹,以助长生。”
“长生?”白瑶瞪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