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熟悉这束光,追着它向前跑,推开一扇扇暗红的大门,两侧银翼蝙蝠的烛台向后倒退,推开最后一扇门,天光大亮,她被刺目的白光晃得头晕。
再缓缓睁开双眼时,熟悉的露台上立着一个单手负在背后白发血衣的身影。
白亦非似乎听到她的脚步缓缓转身,抬手擦掉她满脸的泪痕,“上次不是说过,怎么又是一副被人欺负得很惨的样子。”
“哥...”她铺在白亦非怀里,那股比常人微凉的体温隔着衣袍,比星魂编织任何幻境都更加切实地传到她身上,她颤声道,“这次真的是你。”
白亦非无语地轻抚着她的发顶,“不然呢...你这么多年怎么还没长高?”
她轻轻环住白亦非的腰身,靠在他的胸膛上聆听着缓慢的心跳,“外面的饭菜不好吃,还没有血衣堡的厨子做的好。”
白亦非轻笑,“当初有些人不是还嫌弃么?”
“现在不嫌弃了,”她说,“哥...我很少梦到那时的事了,这次你来,是不是...真的要走了。”
白亦非看向血衣堡周遭翠绿无边的山峦,“这是你的血衣堡了,你做得很好。我直到现在也在想,当初将内力强加给你究竟对不对?你的经脉虽然强于常人,但承受了远超自身截然不同的内力,又没有人加以疏导帮助,会不会爆体而亡。”
他轻抚着白瑶发丝,“你很坚强,它们现在为你所用...”
“哥...”白瑶抬头,她立刻明白了白亦非的后半句是什么,“我不想炼化你的内力,那是...那是你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
白亦非无奈地笑了笑,“可你现在又见到我,说明你的内力已经超出了控制,如果不加以炼化,很快会反噬自身。”
“我不想...”白亦非轻轻捂住她还要辩解的嘴,指了指周围焕然一新的血衣堡。
“我曾以为自己死后也会面对着毫无生机的血衣堡,你做得很好了。你也该放下执念,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白亦非道。
“我不希望再见到你了,白瑶。”白亦非看着她颤抖的双眸,轻声道。
白瑶瞳孔骤缩,“不要,哥!”眼前的白亦非却离自己越来越远,原本穿过的门也一扇扇合拢,她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推了出来,入眼最后是苍翠秀丽的血衣堡。
“哥...”
她用力睁开眼,却只看见竹舍的天蓬,四肢有点不听使唤地花了好久才掀开被子跑出去。
到了外面她才意识到,这应该是某个据点,还是她从未到过的一个据点。
“你醒了?”
白瑶循着声音看去,卫庄正坐在院里喝茶,语气里倒是有几分意外,莫非是自己醒的比他想象的早,“你怎么在这?”这里怎么看都想墨家据点的布置。
卫庄放下茶杯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虽然气色还有些惨白,但行动自如底气充足,看来是端木蓉的方子是成了,“看来这个理由比你这副扮相四处跑有分量。”
什么扮相?白瑶低头一瞅,好家伙一身内衬光着个脚头发乱糟糟地,她不要面子的么?
见她飞快转身回屋,过了会不知从哪搞了套木盆帕子往后面去了,估计是墨家每个据点的取水处,卫庄收回目光看向院内地面上还没融尽的寒霜,现在看来白亦非的内力依旧恐怖如斯,当年他若有意与流沙为敌,恐怕...
墨家机关术非常方便,她泡在烧好的热水里时终于感觉四肢百骸渐渐复苏,白瑶掬了一捧水洗了洗脸,眼前热气蒸腾掩映着翠绿的竹林,将她拉回现实。
刚才的梦绝非偶然,她从水中抬起手,指尖转动托起一颗圆滚滚的水珠,只一次简单的调息她便发现自己的内力无比通畅,久违的舒适立刻告知了她在自己这次昏睡中发生了什么。
“哎...还是没了。”她看着指尖圆滚滚的水珠,却没能轻易将它凝结成冰。
她清楚白亦非留在她体内的内力应该被用某种方式炼化了,现在她体内除了鬼谷玄寂,其余都是她原本的内力,之所以说是炼化,因为内力没有减少,依旧是服用了仙人丹后的状态,却因为内力与她的经脉向合,而不再难以控制。
能做到这件事的没几人,噬心蛊不见了,应该是道家逍遥先生出手相助,能够炼化这一身寒气的内力必须至阳至强,墨家内力至阳的大铁锤内力修为不高,剩下有此能力还熟悉她内力的只剩下聂哥哥和外面坐的那位了。
现在卫庄堂而皇之地坐在外面,肯定也出力不少才让墨家没再猜忌。
不仅如此,她划在大臂上的划痕也结痂了,能这么快治愈肯定少不了端木蓉的医术。
“这一遭还真是欠了不少人情啊。”白瑶叹了口气,给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后换上赶紧衣服,毕竟之前那身中衣实在是有点...不好闻,想必是自己昏迷了很长时间。
等她收拾利索再次出现在院中时,虽然未施粉黛也没盘发别钗,但好歹香喷喷的,整个人换了身合体的衣衫看上去舒服多了。
“咳。”
她坐在卫庄对面轻咳一声,得到对方一丝丝注意后勉为其难地问道,“我们这回算不算扯平了?卫庄大人要不就别算我这人情,我保证说服墨家再也不跟您背着干?”
卫庄看了看她收拾齐整的样子比刚刚显得气色更好了些,喝了口茶问:“你现在还算墨家人?”
这一问白瑶有点被问懵,她不是只加入过墨家?还是墨家又做了什么跟流沙敌对的事?
“倒...还算吧,我既没触犯门规,也没做伤害墨家之事,难不成你们又结了什么梁子?”她眨了眨眼睛问道。
卫庄无语地盯着她,明明有远超墨家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