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張上那印刷密麻的文字,我完全沒多留意。從容的拾起筆,這時又意外發現,自己原來連握隻筆都會感到如此吃力?
望著那拾有住院證明,就立即轉身的背影,我持有準備卻懸在半空的思緒莫名糾結,那略為乾燥的唇瓣不由好奇,「我想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他回首,凝視著我,接著浮出好幾秒的沉默,而每一秒的寂靜不禁全往我身上、心靈上重重的壓著,捶著。他那躊躇,瀰漫憐憫的眼神,是為了什麼?真搞不懂他們都是真的在替我擔心,怕我一時無法承受……還是、還是不想為了我這個終將消失的人浪費口舌呢?
「……很抱歉,朽木小姐。這病根實在是已拖的太久了,我們盡力了……三個月,最多只剩三個月。」他這語氣多含是內疚。但我知道,這明都是自己早有預料,卻還堅持反對意識,嘗試忽略的。
忽略?也包刮現在?
我應該,是要感到很驚訝、很絕望、很難過的不是嗎?但我幾乎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究竟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為什麼我的思想總無法和表情一致呢?
「嗯,我知道了……謝謝。」語畢,我對他掛上一抹笑容……苦笑?
至少,這是種禮貌。
走了。近乎蕩然無存了。 從這刻起,我的世界就變得好安靜。
好純白。空白。
已然,我不曉得自己待在這裡已有多久的時間了。
同一扇窗子,亦是唯一一扇,輕覆著棉層薄紗的雪色窗簾,從未波動過……因為,我好像不曾開窗吧。
左邊併靠著床頭的那個置物櫃上很空,只有放著一個電子鍾和一支沒電的手機而已。
我幾乎都不去在意那面對自己顯示的數字,因為想要刻意忽略時間的流逝。
那本來就是無意義的。反正,我只需注意簾上被宣染的顏色,來分辨夜晝即可。
至於手機就更不用想。
在這段住院期間,可從沒有人來探望過我。除了每日替我送三餐來的護士們之外,已經沒有其他人會再將那扇門推開,關上。
偶爾也會有護士坐在我床邊的椅子上,她對我微微的笑著,說著。說了好多鼓勵我的話,還曾關心起我的過去,一切。
嗯,我會加油的。
是呀,我也有深愛的人哪。
只不過他好像很忙似的。
嗯,謝謝妳。謝謝……
我不曉得那些回應她的話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捏造的。
我只清楚,當時的我,並從未開過口。從頭到尾都只像是在無視她的存在,凝視著右方窗子,想說的話被摀在嘴裡,形成自導自演。
看吧,我這人不僅是肉體上病了,連心也病了。我已懶得再使喚自己,做什麼都無所謂了。
或許更間接的解釋,這才是原來的我,實實在在,毫無包裝的我。
沉默可以說是必然。
後來,我的床邊也不再有人出現,不再有人熱情的關心我。
───活著像是死了樣。我還能渴望誰,能期待誰呢?
整個病房的空氣裡,只有我的呼吸在漫步。
外頭的雨聲傳入時顯得特別悅耳,形成雜亂的旋奏,但我並不覺得煩躁。
好像,只有這點沒變。我還是喜歡雨兒呢……
曾經,我是個笨蛋。只要天空一哭泣,我就急著想要安慰它。
我會佇立在淚水中,以顆顆水滴連成的傳輸線,將我願天空綻放微笑的意念,心靈傳達。
既使狼狽、冰冷。相反的,如此一來我就算偷偷哭了,也不會被人發現……甚至是自己。
妳是笨蛋啊!?
忽然,那人出現在我背後。再來,雨就莫名停止了。昂首,天變得漆黑,仔細一看才知道,原來我的天,只不過是把黑傘罷了。見我整身溼透的樣子,那人老會教訓我,說我很笨,很傻……
隨後再迅速將自己的外衣卸下,披在我身上,輕聲喚起我的名子……
「露琪亞。」
……嗯,好比這樣。
「露琪亞?」
「……」
「欸欸,妳怎麼和護士們說的一樣,都不理人的啊?」
霎時,有隻白皙的手掌在我面前晃阿晃,我頓了一下。總覺得她的聲音好熟悉,可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撇頭,視線轉了個九十度,我頓時好像突然被什麼東西打醒似的……
「織姬?」我相信我目前是清醒的。
雖然已有段時間沒和她碰面了,但此時的她和以前比起來實在也沒差多少,同樣橘色的長髮,橙色的大眼,略些稚氣的臉蛋……只不過衣著倒是稍微成熟了點。
「太好了!妳還沒忘了我呢。」不知何時,她早已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微微的對我笑著。
「妳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總覺得自己好像又活過來了似,因為織姬的出現。好像所有知覺感覺全從迷失中回了來,我開始感到驚訝、高興……真是不可思議。
「喔,看來我那時似乎是走得太匆忙點。醫院裡的人應該有和妳提過吧,妳突然昏倒了,而且有個好心人士將妳送來這……那個人其實就是我啦!」
「……是、是喔,那我可得向妳道謝了,謝謝妳。」雖然我目前是倚坐著的,但為了表達誠意變還是禮貌性的鞠了個躬,順帶著笑容。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久沒笑了,我的嘴唇泛著一股僵硬。
有點痛,但不是痛在唇上。
「嗯……」
接著,我們似乎沉默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