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才开始打样。”她没有顺着介绍上品伞具体优势,只是提到上品二字时,眼里的光芒惹眼。
大黑伞在主顾间传了一圈,每人赏玩过一次后,再次回到了刘萦手里,她慢条斯理地将伞合拢扣上,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摇摇头竟有些歉疚。
“哎呀!刘萦只顾分享,误了大家时辰,这会儿要热起来了,就不耽误各位,慢走不送。”说着她还行了一礼。
以钱掌柜为首的主顾们反倒摸不着头脑,合着介绍大半天根本不是要他们订货?
再看少东家唇角含笑,这哪里是任人拿捏的,分明是只笑面虎。
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刘萦拿着那把伞慢慢走远,众人都被这新伞勾了魂——无论是材质还是巧思放眼整个大原都是新颖的,万一被别人抢先定了去,他们可不就白白浪费先机?
刘萦走路极轻,步步生莲,没有发出半分声响,转眼到了作坊大门处,很快就要消失在大伙视线中。
在一阵落针可闻的寂静后,众人按捺不住出声。
“少东家等等,钱某要订货,刚刚的那大黑伞我要两百把。”
“我李贵定一百把。”
“我也要,我也要!”
刘萦数着步子往外走,本以为计策不奏效再想办法时,钱掌柜订货的声音犹如天籁,她咧嘴一笑,等收拾好情绪,再回头又是得体的少东家。
“既如此,诸位随我去会客厅交定金。”
会客厅,刘三平眼看着女儿不止解决了返工的问题,又成功谈下了后续的订单,非常欣慰。一改颓丧之气,乐呵呵地与妻子一起张罗着端茶递水、研墨找印泥等琐事。
刘萦不紧不慢起草收据文书,一式三份,幸亏原主写惯了毛笔字,她循着记忆写起来游刃有余,只笔锋锋利霸道些。
巳时三刻,送走主顾们后,刘萦清点今日的定金。
大原的定金比例是五抽一,今日的订单一千多把,定金拢共二十三两,算是收获不小。
她从中包了十两,递给顾菀,揶揄道:“娘,之前问你拿的,现在还你,免得你一天天眉头都不见舒展,好像我借钱不还似的。”
顾菀抱紧手里的银袋子,瞋道:“就知道贫嘴,为娘的心思你又怎会明白呢?”
明白,她怎会不明白呢?
今日才算有点进账,他们一家四口吃穿用度已经连续赊欠一个多月了,再不把之前的账平了,没人会卖他们东西,家里早上喝的粥,中午已经没米下锅了。
她们家因为资金链断裂穷得仆妇小厮都养不起,被刘三平送到刘萦伯父府上混饭吃去了。
不然怎会让一家之主忙东忙西,凡事亲力亲为。
刘萦在账面上支了二两银子,几百文零钱,等母亲与妹妹一块出门还账,顺道置办米粮菜蔬。
刚出大门,一辆板车恰好拉到跟前。
打眼一看,板车上半躺着的老妇人是她奶,前面拉板车的是她爷。
“奶奶,你这是怎么了?”刘虹早已扑到车旁边,两眼泪汪汪的。
刘萦回过神时,发觉自己已经立在妹妹身后,老妇人嘴里哼哼,疼得说不了话。
“你们奶奶脚杆遭了,村头出了半个月鬼太阳,突然下暴雨,下地时一块不小的石头突然滚下来,就是那么背时,把她脚杆整到起了。”老爷子沉着脸说出来龙去脉。
一听到下地,刘萦就知道爷奶估计又去帮工了,她家是商籍,没有田地也不许种田。不过看顾菀也并未第一时间抱怨,刘萦心底忍不住为老两口松了口气。
顾菀一听因由,又见家婆一直痛苦闷哼,忙道:“都别动,我去喊孩儿她爹过来。”
不一会儿,刘三平急匆匆地赶来,看了自家母亲的伤势后一刻也没耽搁,一家人去了县里口碑最好的医馆。
在大夫的询问下,才知道老爷子带老伴在乡下找赤脚大夫胡乱治过,因此耽误了几天工夫,横贯整条右小腿的伤口深可见骨,创面部分已经发炎化脓,在闷热的空气里散发出阵阵腐肉味。
望闻问切过后,大夫将一行人喊到外面,皱了皱眉,对当家人刘三平道:“病家情况有些棘手。”
“大夫,你的医术高明全县闻名,求求您,一定要将我娘治好。”
大夫没有接话茬,自顾自说道:“病家小腿骨折,当时没有接上,之后估计很难恢复如初,也许会跛脚。加之创面治理不当,眼下已经引起发热,你要做好准备。”
“大夫,你让我做准备,难道我娘她……”刘三平眼圈红了。
见他似乎想岔了,大夫明确道:“我是叫你多准备银钱。”
闻言刘三平松了一口气,因为要密切观察,刘萦她奶奶就在医馆住了下来,接骨清创加上开药全部下来,花了八贯钱。
刘三平交代过不能让老两口知道,不然她们要是晓得一次花了一头牛那么多的钱,只怕会立刻放弃治疗。
这一天进账还没捂热乎,就又花出去大半。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临近傍晚的时候,刘萦的伯父上门做客,原是她堂哥要娶妻,想要收回当初借的五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