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庚年是被老爹从床上拎起来的。
他起早贪黑连着忙活四五天,好不容易睡个懒觉,这会儿懵懵起床,看着他爹嘴巴一张一合絮叨。
“你小子出息了啊,刚才对门姓裴的脸色呕的,舒坦!”
“赶紧起来洗把脸,一大帮人还在前厅等着见你呢。”
“哦对了,你真研究出来两个时辰就能翻完一亩地的曲辕犁啊?牛逼!有这好东西,怎么不先带回家里,咱还有几十亩地没翻完呢——”
洗完脸清醒了些的陈庚年把手伸出来。
陈申一脸茫然:“什么?”
陈庚年解释道:“一张曲辕犁,300文,看在你是我爹的份上,打个亲情价,给三两吧。”
陈申脸色一变,抬手就要打人。
陈庚年慌忙闪躲,不给就算了,咋还动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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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客厅。
先后赶来的三波人,外加上对门邻居裴仲,一大堆人几乎要把客厅给挤满了。
邵芙蕖难得有些慌。
因为这些人,每个人都在夸他儿子,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如果不是他们表情真挚、言辞恳切的话,邵芙蕖甚至会怀疑这些人在说反话。
她儿子,陈庚年,养猪造犁,皮儿薄心热,好官?
天爷啊,做梦都不敢想这样的美事儿!
但事实证明,这些都是真的!
陈庚年穿着官服露面,和那三波人寒暄。
先是邵安娘。
陈庚年没收那篮鸡蛋:“婶子,鸡蛋你带回去,晚上炒个菜,咱一起吃。那个犁的事儿,我还得跟你们再唠唠呢。”
邵安娘想了想,到底是把鸡蛋拎了回去。
她嘱咐陈庚年晚上一定要来,出了陈家门以后,准备去割点肉,再打二斤麦酒。
相比于邵安娘,张阿花可不好对付,死活要把那好几篮东西留下。
陈庚年就笑:“张婶儿,李泉办事儿麻利,脑子也灵光,我接下来可是准备重用他的。真收了你这些东西,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啊。”
张阿花脸色一紧,到底是没再坚持送东西,回头冲儿子说道:“听到没泉儿,你以后,得好好听县太爷的话,不然老娘扒了你的皮!”
李泉今年才15,半大小子一个,激动地脸色发红:“放心吧娘,我肯定跟着县太爷好好干!”
至于邢家村那些妇人。
她们只说要买犁,别的支支吾吾一概不提,陈庚年心里有了猜测,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等打发了那几位妇人以后。
陈庚年看向李泉,说道:“李泉,派给你个活儿,你去县衙联系赵强,还有牛天明。你们仨最近辛苦些,带着曲辕犁,去附近村子里展示展示。”
夏种不等人。
曲辕犁得尽快推广出去才行。
说到这儿。
陈庚年话音一转,若有所指笑道:“要不然大家都跟那个邢虎子一样,说傻子才信咱这犁有用呢。”
李泉领了任务,带着老娘和村长离开。
处理完三波人的陈庚年松了口气,一转身,却瞧见自己爹娘,还有对门家裴叔都怔怔的看着自己。
他疑惑道:“怎么了?”
陈家夫妻互相对视,没吭声。
乖乖,他们家儿子处理起事情来得心应手,还真有几分县令的姿态!
倒是裴仲深吸一口气,放下三百文钱,急匆匆往外走:“庚年,那曲辕犁,记得给裴叔留一个啊,回头我来取。”
“好的叔。”
陈庚年应了一声,奇怪道:“他这么着急去做什么?”
陈申怪笑道:“还能去做什么,回家打儿子呗。”
邵芙蕖则是激动地走过来,一把揪住儿子的脸蛋:“好你个陈庚年,老实交代最近都干了些啥,刚才差点没把你老娘吓死!”
“……”
被揪住脸蛋的陈庚年倒吸一口凉气:“松手,娘,疼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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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老爷冷着脸找到一根顺手的藤条,怒气冲冲回家。
他一路快走,冲进儿子的卧室,对着床上正酣睡的败家玩意儿抽过去:“睡睡睡,就知道睡!”
床上,裴宝来猛然惊醒,捂着屁股逃窜。
一边躲一边哀嚎道:“大早上爹你发什么疯!”
如果说,陈庚年是江县的纨绔一号。
那么裴宝来就是纨绔二号。
只不过,陈庚年更混,名头更大。
裴老爷之所以爱在陈申面前嘚瑟,就是因为他也没别人可以嘚瑟了。
“我发疯?哼!你看看人家陈庚年,当了县令,又是给猪接生,又是研发曲辕犁的!两个时辰翻完一亩地,什么概念你知道吗?”
裴仲越说越酸,手里的藤条没带停的:“看看人家刚才那待人接物的水平,那叫一个游刃有余得心应手,场面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再看看你这混蛋玩意儿,啥也不是!”
啊?
谁?他兄弟,草包陈庚年?
裴宝来一脸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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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张阿花、李泉,以及村长李福往回赶。
因为得了县太爷青眼,所以哪怕东西没送出去,张阿花母子俩心里也高兴。
倒是李福问道:“泉儿,你跟叔说一下,县太爷说那个邢虎子,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泉老老实实把那天邢虎子带人堵在县衙,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