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申时,周宅。
“...小米...过来...”
“...快过来,在休息呢...”
几声细语过后,戗画缓缓睁眼,见小米正扒着榻沿使劲往上蹬,片刻未果,方才伸手将其绰起,放至跟前。
见其醒来,久昔也小心翼翼地蹦到榻前,趴在小米方才扒着的地方,后抬眼瞟了瞟戗画,见其没有要赶她的意思,便悄悄一笑,趴下了脑袋。
“周老。”
周管家从前厅廊下走过,忽被戗画叫住。
“连掌事可曾回过?”
“诶...尚未...”
周管家想了一阵儿,忽也觉得奇怪,这去了将近有四个时辰,怎的现下还没回来?
戗画一时微皱眉头,起身坐直,想他只是同一个侍卫较量,也不至于落下风,若是无趣了,自会找借口回来...
“周老,速去我屋,取廌火来。”
“是。”
周管家应了声,忙飞快奔走,想来定是出了大事,要调动武廌了。
廌业社内,人物繁杂,只能以最明显的区别来划分,那便是武力。不会武的为文廌,由掌事经营;武廌,则皆由社主掌控。
久昔见周管家那般着急,一时愣住,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了?”
戗画看了久昔一眼,并未回答,缓缓抬手,将那正使劲儿往她身上爬的小米只手拿起,塞到久昔怀里。
“待在这儿,别乱跑。”
戗画起身走到厅外的长廊下,随即见周管家手拿一个细小竹筒回来,仅朝他微微颔首,管家便起火点燃了那只竹筒。
霎时,一束蓝焰冲至半空绽开,在煞白的天空下,其音色虽不明显,但已足够分辨,可观出样式特别,形似“业”状,似是特意造制。
廌业社各地的武廌都按红、橙、蓝、绿、紫这五种焰色分为五队,只因人物各自分散,不便与一一挑选,只能以此划别,以调度攻防。
片时,屋院传来一阵儿的声响,一个看似寻常铁匠的人进入院中,而后两人......三...五......直至近三十人。
“社主。”
见那一众人齐身作揖,声音浑重,阵势骇人。
厅内,久昔被惊得一抖,她不过是闺阁女儿,从未见过这般阵仗,微愣片刻又将小米搂紧了些,似是怕吓着它。
豆芽和汤田一同从偏院走来,两人正争着果盘儿,忽见着院儿里灰压压的一片,皆惊得一抖,盘儿里枇杷都被震出几个,只觉今后要离那位社主再远点儿。
“蓝首,你带半数人同我前往济云楼,其余人护卫周宅,如有人至,扣于宅内...不论死活。”
一人应声后,戗画即刻转身往外,准备前往济云楼,忽止步看向厅内,见其立于厅堂正中,搂着小米,神色温软,眼里却满是担心。
顷刻,戗画垂眼回头,带人离开了周宅。
江陵城门外。
一人正待进城,忽见一束焰火疾速凌空又迅速消逝,声音不大,可视范围不广,但以江陵为限,已是足够。
城外那人见状,微皱眉头,这种焰火并不是寻常的观赏焰火,通常被作为信号焰,竟不知江陵城内还能有些人物。
见那城外人立时进城,往方才那处焰火升空的方向去了,一路找寻,直至周宅。
“是她。”
忽见一众人从那宅中走出,一眼扫过,个个精干,唯独领头一小娘子身形瘦小,但柔劲不乏,也是因为她,让这一众人看起来仅像是护卫,并不引人注目。
暗后那人正待尾随打探,一晃眼,却见从周宅内跑出一白色短毛的幼猫,一小娘子紧追其后......久昔!
萧案生看清了那小娘子,未待回神,便见久昔抱起白猫被身后几个护卫护回宅里,一时也未想出久昔为何会跟这些人在一起。
思索片刻,萧案生瞬时抬脚,朝方才那一众人的方向去了。
“这是济云楼内传出的南境人分布和位置,除了静竹室,其他交给你们。”
戗画将一图纸递给蓝首,本想让连云持图纸再去打探,现下却是来不及了:“静竹室内如有异动,即刻动手。”
“属下定将掌事安然带回。”蓝首立时应声,当即带着那一众人另从小道围向了济云楼。
济云楼。
“诶,客官吃点什么...”
迎门小二一脸喜气上前招呼,却见来人并不搭理也未作停留,阔步流利地径直上了二楼雅室。
“站住。”
静竹室门口,两个大汉见着生人便抬手拦下。
屋内人闻声抬眼,透过门绢看见了来人的身影,瞬时嘴角轻扬,正当张口请人进屋,忽见那身影一手迅疾重击两大汉侧颈。
二人顷刻倒下,无意中将屋门抵开。
“呦~竟是位小娘子!”
居遥透过门绢略观时,只觉来人身形过于矮小,怕是走个大街都会被街边儿上的人笑话,未成想这门一退,竟是个不知事的小娘子。
“我的人在哪儿。”
居遥眉眼微动,微微扬起的嘴角也一时停滞,忽觉眼前这小娘子,似乎...不像看上去那么好对付。
“哼,小娘子果真是主家,快人快语。”
居遥合起扇面,缓缓撑手起身,绕过桌案走到其跟前,随即又浅浅一笑:“敢问姑娘,芳名何许啊?”
戗画抬头看向他,明明一副生相轻柔的面容却寸寸都充斥着淡漠,双眼洞然无神,好似没有